真的不是心疼與可憐嗎?
他該做些什麼讓這些變成愛。
斐溯知道自己内心深處的焦慮,他其實經常會想這些問題,這些反反複複的相似問題,他隻想一遍一遍問紀洄,隻想聽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回答他。
可是他沒再真正地開口問過。而是換作了用行為詢問與表達。他其實知道紀洄回答過很多次,從語言到動作。
直白的思念,親密的接觸。
就像現在這樣。
短暫的分離之後一定會有的擁抱與安慰。
他明明都知道。
可能他确實不正常。
“......怎麼你又不說話了?”紀洄的聲音在他懷裡再次響起,帶上點催促的不耐,“這話也沒肉麻矯情到讓你這麼說不出話來吧?”
斐溯微微張口,在腦海裡将回憶倒退了一下,記起來紀洄之前說了句什麼。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你說過,我什麼樣子你都喜歡,我也一樣。”他閉上眼,眷戀地親上紀洄的發頂和額頭。
“那還是你比較肉麻。”紀洄張口就是甩鍋,但很配合地跟着閉上眼。
沒等兩個人又開始互啃,影音室的門被敲了三下,阿姨的聲音隔着一堵牆愉悅地響起,将身體緊貼的兩個人炸開:“小洄小溯,可以吃年夜飯了哦,雲小姐準備發紅包啦!”
阿姨嗓門挺大,得到裡邊的應聲之後又去喊另外兩個孩子:“阿溪阿渙也别坐着不動啦!”
紀洄睜開一隻眼看斐溯,被揉了一把腦袋頂之後和他一起笑出聲。
斐溯收了笑意,低頭親了一下紀洄的額頭,半開玩笑道:“下次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别總是走來走去了,昨天站陽台去了是吧。這麼冷的天很容易生病,這半年你都生了多少病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感覺是被我克出來的。”
紀洄拍了他額頭一巴掌:“這胡說八道的毛病改不了是吧。”
斐溯認錯很快,紀洄眯起眼睛,明顯不信,結果被斐溯伸出手指撥了撥眼睫毛。
“還說我呢,你這一堆臭毛病也沒改。”
“誰說的來着,彼此彼此。”
斐溯嗯嗯地敷衍着回答紀洄,不再說别的,把手放在門把上,在兩個人一起走出昏暗的房間之前,紀洄在他身後又開口說了一句話,很輕很堅定。
“斐溯,不要緊張,有我在呢。”
斐溯回頭笑笑:“又不是第一次見紀叔叔和雲女士,有什麼好緊張的。”
紀洄歪頭,門外的燈光透過門縫穿進來,斜斜地落在地上,灰塵在飛舞。
“是吧。”
他也笑。
紀紅雲幫着阿姨和廚師們上好菜,坐在主位上看雲碧水給大家分發過年紅包,一擡眼就看見四個小的跟在隊伍最後邊乖乖地站着,他覺得這樣原來也很好,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其實本來該是這樣的。
阿姨和廚師們領完紅包,一個接一個地走出餐廳,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一時之間周圍全是熱鬧的祝賀聲。
這種氛圍很容易讓人心情愉悅和放松,三姐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着雲女士過年好,連彎腰伸手讨紅包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斐溯反應慢一拍,隻跟上了尾巴,看上去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第一個紅包是他的,看到雲碧水眼裡慈和的笑意,他知道她在看誰。
紀洄領完雲碧水的紅包之後,嘿嘿笑着站到斐溯旁邊,彎着腰朝紀溪和紀渙作了個拜年的動作:“大姐二哥過年好。”
雖然沒伸手,但是意思很明顯,還要拉着斐溯一塊理直氣壯地要紅包。
紀溪指指紀渙,攬着雲碧水坐到了紀紅雲的右手邊,紀渙揮揮手機示意,轉身坐在紀溪旁邊。
紀洄看着手機上的數字,朝斐溯挑挑眉,滿臉都是得意,想也沒想直接拉着斐溯坐在了紀紅雲正對面的位置。
紀紅雲擡眼,屈指敲了一下左手邊的位置,沉聲道:“小溯,坐這邊來。小幾你也是,坐過來。”
紀洄不太想,但看着斐溯很聽話地坐了過去,紀洄也隻好跟着坐過去。
坐下來的時候紀洄偷偷掐斐溯的大腿,斐溯略微傾斜身子,壓低聲音對他說話:“我不緊張,有你在。”
紀洄掐他的手變成安撫的摸,也壓低聲音:“放心,我爸不喝酒,雲女士不讓。”
到底都看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斐溯點頭,微笑着坐正,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