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重歸靜谧。
林鶴語踏上樓梯,再次上了樓。
木質樓梯發出“塔塔”的腳步聲,仿佛是一種提醒。
房門敞着,跟離開時一模一樣,她轉身關好門,落上門栓。
門栓“啪嗒”一響的瞬間,她忽覺頸間一涼。
低頭一撇,隻見一把手柄鑲着藍綠寶石,刀刃雪白的匕首正架在她脖子邊上。
握着匕首的手皮膚很白,消瘦蒼勁。
兩人離得很近,不經意間,還能聞到身後之人身上的清香。
這是一種十分特别的,混雜的香味,複合的花香中混合着一些香火味。
“别動。”身後的人噓聲道
這是一道有些幹啞的男聲。
林鶴語眉毛一挑,道:“我不動,你能放開我嗎?”
身後人不語,匕首卻又逼近了一分,頸邊甚至能感覺到,匕首透過來的絲絲涼意。
這确實是一把上好的匕首,對得起上面鑲嵌的寶石。
林鶴語卻是不懼的,反而提醒他:“可小心點,真劃到我,你可難脫身。”
邊說着,邊轉身,似乎絲毫不在意脖子邊的利刃。
挾持她的男子動作一僵,似乎真怕傷到她,匕首稍微讓開了一些。
等她轉過身,男子連忙用左手按住她一邊的肩膀,拿匕首的右手用手肘按住她另一邊肩膀。
“咚”的一聲,林鶴語整個人都砸在了門上。
有些痛。
那把寶石匕首,仍舊穩穩地抵在脖子邊上。
兩人的姿勢變成了面對面,幾乎呼吸相聞。林鶴語靠在門闆上,确實不能再退了。
屋裡此時隻點了一根蠟燭。
男子比林鶴語高了半個頭,林鶴語這時候整個人都陷在了他的陰影裡。
她毫不掩飾地轉動着眼珠子打量着。
來人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頭上帶着頂黑色兜帽,臉上圍着塊黑色面巾,全身遮得黑漆漆的,掩得嚴嚴實實,似乎要融入夜色裡。
隻露出一雙手,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林鶴語點名了對方的身份:“郁離公子似乎不太厚道,我才救了你,你轉眼就把匕首放我脖子邊上。”
雲郁離看着她,也不問她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隻惜字如金、冷冰冰地說道:“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多麼熟悉的要求。來京城的一路上,林鶴語聽了無數遍。
于是她問道:“難道郁離公子深夜大駕光臨,就是為了勸我離開京城?”
雲郁離反問她:“難道你以為你,靠自己呆得住?”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幹,而且有些發虛。
林鶴語答:“應該還行?我有手有腳,不愁吃穿。”
雲郁離沉默了半晌,比劃着匕首,威脅道:“那也得看你能不能活過今晚。”
林鶴語不怒反笑:“姑且試試?”
話音未落,她将頭一偏,先躲開最緻命處;而後肩膀一振,掙脫了對方的鉗制,伸手便去拿脖子邊的匕首。
最後趁着對方吃痛沒反應過來,擡腿屈膝給了雲郁離肚子一下。
一切動作發生在眨眼之間,快到剛好讓雲郁離來不及反應。
“你!”
身手夠好,膽子夠也大。
一瞬間,兩人之間的位置發生了天翻地轉,林鶴語将雲郁離扣在了門上。
她把玩着匕首,輕輕貼在對方漆黑的面巾上。
她說:“郁離公子,别動。”
原話奉還。
雲郁離果真不動。隻因他本就受了傷,肚子上這一腳也挨得結實。
他不由自主地喘着氣緩着,無瑕答她。
就這麼被匕首把持着,靜靜待氣喘勻了,緩了過來,他才看了她一眼。
又是那句:“離開京城。”
說完就輕輕閉上了眼睛。冷冰冰的,語氣絲毫未變。
“為什麼?”
林鶴語這個問題,在來京的一路上,問過很多遍,也聽到過許多不同的答案。
有人讓她不要去京城,有人讓她去京城。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遭遇,有許多不同的理由。
但是現在,她想聽聽面前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同的答案。
沒有别的,隻是因為他是青薇的兒子。
雲郁離沒讓她失望,很快給了她一個不同的答案。他說:“如果你不來,我就是大淵靈力最純淨的人。”
這個答案,在情理之中。
确實是這麼回事,雲郁離作為青薇神姬的唯一子嗣,承襲了神姬的血脈。一身靈力确實是純淨無瑕。
他也正是因為這一身純淨的靈力,才被皇帝親養,被大淵民衆追捧,獲得了如今至高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