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惦記着她師父交代的少飲酒，又求助地看向她師父，林鶴語卻沒空暇看她。

那邊熱鬧，這邊白輕霄悄悄扯了扯林鶴語的衣袖，遞過來一個小紙包。

“解酒藥。”他做了個口型。

林鶴語不解地看着他，不知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好心。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輕聲道了句謝。

一群少年人，平日有長輩的管束不讓喝酒。真讓他們在酒桌上敞開來，其實也沒有喝多少。

他們喝的隻是高喊地那幾聲自由自在，桌上聊的滿滿都是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進青峰學院來的每一個學子，都懷有遠大的志向。

這一屋子人，都是大淵的少年精英，都渴望成為将來的棟梁之材。

今日三十，夜空無月，群星璀璨。

飯桌上隻有自由與夢想，沒有現實和生活。

林鶴語看着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洛青，突然很想吃桂花糕，遂起身去招呼門外的侍童買來。

白輕霄見了，作為今日宴請之人，連忙起身關懷道：“鶴語師姐，是飯菜不合你胃口嗎？”

“沒有，隻是突然想聞聞桂花的味道，配上這酒，應該不錯。”林鶴語回答了他。

然後俯身拿着酒杯，走到了窗邊，倚靠在窗台上。

窗外的遊月河，波光粼粼。

之前唱《清平樂》的那人，似乎吃醉了酒，仰在船上睡着了，手上還緊緊抱着他的琵琶。

他的腳還踩在冰涼的河水裡，露出一雙雪白的腳管，長發和殷紅的衣擺長長墜在水中。

白輕霄跟同窗說完話，也跟了過來，往窗外看了一眼，道：“那是羅晚，望江樓的東家。”

“倒是潇灑。”

白輕霄看了一會，沒看出哪裡潇灑，轉而問道：“鶴語師姐今日似乎沒什麼興緻，怎麼不與大家說話，在這裡喝悶酒呢？方才他們才說過，你不宜多飲。”

林鶴語道：“欣賞美色，怎麼算是喝悶酒呢？”

“羅晚确實是永安說得上名号的美男子。”白輕霄道，“不過，聽說他有個求之不得的心上人。所以才會日日在這河面上泛舟彈唱，醉酒長睡。”

林鶴語一頓，道：“背後還有這等隐秘故事？”

“也算不得隐秘，永安幾乎人盡皆知。”

“你們誰要的桂花糕，兩人偷偷在這裡講什麼呢？”李蒙端着個盤子，不知道何時站到了兩人身後。

兩人一回頭，發現衆人都看着這邊。

“我的。”林鶴語接過糕點。

白輕霄則說道：“我們在講羅晚大美人的故事。”

洛青便湊了過來，要看看是什麼大美人。

她一看，原來是方才船上唱曲的那位。

看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着就好冷，好凄苦。

林鶴語将桂花糕的碟子放在桌上供衆人取食，自己拿了一塊，咬了一口。

齁甜，桂花味并不濃。

司徒清絕看着她那皺起的眉毛，有些好笑道：“現在永安的桂花還沒有開，要吃好吃的桂花糕得再等一些時日。我知道城裡有一家點心鋪子，時令糕點做得不錯，到時候買來給你嘗嘗。”

林鶴語搖了搖頭，酒也沒心思喝了。

她并不是當真饞這一口，隻是方才看着他們談笑風生，突然想起來一句詩，突然有些想聞聞桂花味。

隻是這種人間的花香，似乎并不是随時随地都可以聞到的。

林千昭在一旁提議道：“不如我們也下去租條船，去河面上吹吹風，泛舟飲酒也算美事。”

衆人都沒有意見，但是有幾個人心中惦記着别的事，想盡早回去，于是最終隻留下九人人。

凝露苑的五個，洛青和李蒙，另還有兩個愛湊熱鬧的。

幾人找來侍者，說明要租船，租船本是要提前定好的。隻是今日幾人運氣竟極好，正好有人租了又不要了的。

租的船并不大，沒有找艄公來，衆人輪流劃着玩。有些搖晃，非常幸運的是并沒有翻船意思。

“師父，為什麼這裡的柳樹不落葉子。”洛青突然指着兩岸綠油油的柳枝道。

“你不知道？”未等林鶴語回答，有人插話道。說話的正是之前說要罰酒三杯的鐘陽。

林鶴語沉默着沒有搭話。

洛青則誠實回答道：“不知道。”

“那你沒發現永安城的樹木，到現在都沒有怎麼落葉子嗎？”

這麼一說的話，确實是，回想一下入城以來，都沒見到幾片落葉，原本隻以為是永安城中的清潔工作做得好。

洛青若有所思道：“好像是這樣，到處都一片綠油油的，跟我們家鄉的秋天不一樣。”

“哈哈哈哈。”衆人哈哈大笑，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自當年青薇神姬身隕後，永安城就如此了。仙城之名亦是從此而來。”司徒清絕出言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洛青十分興奮。

談到這個話題，衆人有意無意看向林鶴語。

林鶴語也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衆人。

她看向白輕霄，白輕霄神色依舊溫和。他看着不遠處，突然奇道：“羅晚的船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