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匆匆而來,又匆匆忙忙離去。
一陣風吹過,秋葉飄零。
林鶴語擡腳往那小鬼頭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和白輕霄為了進這所謂的暗市,頗費了一番功夫。而方才那個身高才到她腰間的小鬼,卻在這詭異的森林中來去自如,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荷包中她放了十兩金不多不少,然而裡面還有一張尋蹤符。
這買賣,她已經單方面做成了。
小鬼頭年紀小小,心思卻多。
在森林裡變着法的繞着圈,甚至還往路旁灌木裡鑽。
林鶴語跟了一會,懶得動彈了。一點神識外放,讓神識跟着繞圈子去。
她自己則又回到林中的攤販邊上,看着行人來來往往的做交易。
這些攤販神神秘秘的,商品也不擺出來。但是隻要他想做生意,有人上前來買東西,林鶴語就可以在一邊光明正大的偷聽。
偷聽一會兒,攤販賣的是什麼基本上就能摸得七七八八。
“我這是上好的狐狸毛,抵禦風寒不在話下,不低于十兩金!”
“我這笛子可是郁離公子親手所制,十兩金可不能再少了!”
“上等銀符一張,符師花了半個月才制成,可禦空……”
越聽越不對勁,這是捅了十兩金的窩不成?
而且雲郁離什麼時候缺錢缺到要賣笛子了,這些人花那麼多錢跑到這裡來,隻是為了買這些東西?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就在這時,她的神識已追上了逃跑的小鬼。也顧不得這些奇奇怪怪的人了,先抓住小鬼問問再說。
這片森林的樹木,長得十分标志。樹木高大,葉片圓圓。就連樹木之間的生長距離,都像被丈量過一般,整整齊齊。
越往裡走,越像在原地踏步,讓人生出一種未知的恐懼。
樹,隻有樹。
哪怕你擡頭看看天,也隻能看見一片天藍色的天,一片有變幻的雲都沒有。
“姑娘,這是去哪?”無風的寂靜中,一道聲音響起。
聲音經過處理,乍一聽,辨别不清聲音的來源方向。
林鶴語反而有些高興,有人阻攔,說明已經接近目的地。
看來那小鬼,恐怕不隻是一個騙錢的小騙子這麼簡單。
她故作高深道:“我來此地,自然是要取所需之物。你是何人,緣何在此?”
“姑娘是在找這個嗎?”一個東西從天而降。
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她給那小鬼的荷包。
林鶴語問:“我的荷包怎麼在你那裡?”
那聲音答道:“族人不守規矩,我已略施懲罰。這裡面除了姑娘的金子,還有一些賠償之物。姑娘要取所需之物,但現在尚未到時候。請姑娘立即離去!”
話音剛落,四面八方響起了拉弓的聲音。
“現在尚未到時候,那你所說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林鶴語微微一驚,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對方包圍了。
那道聲音依舊不遲不徐:“天暗之時,暗市開啟,姑娘打開荷包一看便知。”
荷包中,除了她放的金子和尋蹤符,還靜靜躺着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竟是一張地圖。
林鶴語道:“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那聲音回了她一段玄而又玄的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姑娘信則真,不信則假。信與不信,在姑娘一念之間。”
林鶴語道: “若是假的,明日我定會再來。”
那聲音道: “請!”
四周一片寂靜,直到她轉頭往外走出了很遠,也沒有再聽見那道聲音,還有收弓的聲音。
也罷。就等天黑吧。
拿回來的十兩金,又被奉獻給了小木屋。
客棧裡依舊熱熱鬧鬧。
“您這麼快就回來了?”小二又湊了過來,“您還想吃點什麼嗎?”
也不知道他隔着帷帽,還有面具,怎麼分辨這些人的。
“拿兩個地瓜吧。”
白輕霄睡醒應該要吃點東西,她現在心情很好,可以請他吃兩個地瓜。
當然如果他樂意消受其他,她也願意請客。
她拿到地瓜,避開旁人回到房間,撤掉結界,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白輕霄還在深睡,他睡覺的時候似乎沒什麼動靜,還維持着她離開時的模樣。
眼皮沉阖,細密的睫毛如黑羽,長長的烏發散在枕頭處。
罕見的安靜。
挺好。
林鶴語拾起一邊的縛仙繩,回想着之前他給她系上的模樣,學着往自己手上系。
唉,跟心眼多的人相處就是這樣的。
連個繩結都要系得與衆不同,生怕别人模仿。
現在隻做等天黑了。
以這暗市不按套路出牌的尿性,天黑下來,也未必會是天黑的時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