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将他嚴加看管!若是讓他逃了,你們也不用活了!”
暗紅披風卷着沙塵遠去時,周慶摸了摸頸間刀痕,血還是溫的。
“郎君,這裡情況不太對!”江辰帶着人提刀護在蕭允碩左右,眼瞅着周圍的殺手越來越多,他靠近蕭允碩低壓聲音提醒。“安全起見,還請郎君下令讓黑甲衛保護您!”
即使被人團團圍住,蕭允碩并無太多驚慌失措,甚至還沒有将鞭子換下,聞言垂眸看向提刀護在他身前的江辰身上,“你說,他們是誰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脫離永安侯府的保護圈,能是誰呢?還真是難猜啊!
蕭允碩目光落在江辰身上,等待答案,整個人被圍困卻也遊刃有餘,不見絲毫慌張。
見蕭允碩還有精力關心這個,江辰十分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屬下猜想世家的可能性最大!”
“呵!”蕭允碩眯起眼,不知何時已經将鞭子換作腰間佩刀。
這江辰啊,不愧是老兵,果然精明,顯然是猜到了,卻偏偏不說實話。
世家一手促就今日之行,出了事,隻會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而皇帝是最不想看到這行出現差池的人了!
想要這次差事出現差池不是最終目的,這些人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他蕭允碩,就是不知道這些青瓜蛋子一開始為什麼跑去為流民沖鋒陷陣,總不能是執行任務時犯了心軟的毛病吧?
這江辰顯然是摸不準他與蕭允澤的關系到底如何,最後選擇最保守的回答!
蕭允碩之前甩鞭子都沒有下死手,隻是讓人失去行動能力而已。就在他提刀的瞬間,黑甲衛立馬一并跟着動了真格子!
刷刷刷,屬于武器的争鳴聲,響徹雲霄,瞬間便吓到幾個膽小的流民。
有了黑甲衛的加入,甚至無人能近蕭允碩的身,江辰一直明白,押送犯人是假,護送蕭允碩是真,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是蕭允碩一人的車前卒。
殺人無數,卻無滴血沾染到蕭允碩的衣角。場上所有人都抽出了佩刀。血色滿天的地方,隻有蕭允碩的刀雪白明亮。
盧今安的目光落在蕭允碩手中那幹幹淨淨地佩刀上,場上,隻有這把刀最幹淨,卻也是殺人最多的。
黑甲衛加入,殺手被壓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些随行官兵的壓力驟減,自發跟在黑甲衛後面看押流民,為他們重新戴上鐐铐。
蕭允碩依舊穩坐馬上,看着如同鬧劇一樣的刺殺,眸色愈發深沉,一切都太過順利,順利到蕭允碩疑心漸生。
原本蕭允瀾見流民被壓制是想要去幫忙的,卻被蕭允碩一個眼神制止住。他沒有看出還有什麼問題,但是他相信蕭允碩又退守馬車。
蕭允碩确定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他,可有沒有别的任務他不得而知。殺了他蕭允碩确實是一勞永逸,可無論是殺了蕭允庭與蕭允瀾,甚至是三夫人李氏,都能重創蕭允碩也是事實。
江辰注意到蕭允碩莫名的緊張,思來想去,流民已經扣押,雖然死傷過百,可這些人是送到六鎮去,接收人姓蕭,别說就這百十号人,就是全都折進去也不是什麼大事。
“郎君,所有行刺之人已經控制住了,可他們拒不交代是誰派他們來的!”江辰親自去清點人數回來向蕭允碩回禀,提及這些人他便恨得牙根癢癢。
他早已算到這一程不能平穩,但是真的出事他還是怒意難壓,但凡小主子掉一根毫毛他都逃不掉一個護送不利的罪名。
這些人行刺成功,他江辰死;如今行刺失敗,死的卻是他的兄弟。一想到這個他就恨得牙根癢癢,綁人時兄弟們都沒有留手。
不流血不留傷,不着痕迹地讓人難受,對他們這種老油條子而言易如反掌,這綁人的手法可是有很多說法的!
蕭允碩輕笑一聲,目光輕輕瞥了一旁面色慘白的盧今安一眼,冷聲命令道,“嘴硬啊,那帶上來讓我瞧瞧,也讓盧大人掌掌眼才好!”
這盧今安是王祁年的至交好友,于官場沉浮數年,竟還有一顆難能可貴的赤子之心,這是他一度懷疑的。
蕭允碩穩坐樓台,衣角翻飛,任由甲衛直接将人扣押帶到他面前。“小主子,領頭的就是這人!”
被壓上前之人,身材消瘦,長相文弱,瞧着眉眼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即便被綁着也不服輸地堅持站着,蕭允碩高坐馬上,即便二人地位的不對等,可是那人在氣勢上也不曾輸了半分。
甲衛直接在腿彎處重重踢了一腳,那人不受控制跪下又掙紮着起身,嘴裡不停咒罵着,“蕭允碩,你不得好死!!!”
他剛張嘴就又挨了甲衛一肘擊,本就文弱的身子瞬間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癱軟的身子又被人強硬地拉起來。
那人倒是有幾分氣節,他罵一句挨一下,直到他氣若遊絲說不出話來。
盧今安在一旁看不下去站了出來指責道“蕭允碩,你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蕭允碩不屑地看向盧今安,指了指江辰,“江大人,告訴告訴我們這位天真的盧大人,因為此人今天到底枉死了多少人!”
江辰冷着一張臉,側步上前擋在盧今安面前,“盧大人請您聽好了,本次一共押送流民一千二百八十五人,官兵三百五十人,現流民六百三十八人,屍身四百五十八具,官兵現兩百二十人…”江辰說到這裡語氣愈發低沉,停了兩息,才繼續冷着聲音問道“盧大人,您聽清了嗎?”
“您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江辰步步緊逼,繼續質問,“盧大人可憐這個罪魁禍首,誰來可憐我手底下的弟兄們,他們還等着回去領賞銀給老婆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