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聽到這一聲吼,不少人都震的一個趔趄。
白蘇安邊上的女子們齊齊站了起來,前排那名女子黛眉微蹙,目光釘在那條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龍身上,有些不可思議:“龍……仇赤?”
她喃喃:“不是說他渡劫失敗,已經隕落了嗎?”
在座有不少認識這條龍的人,此起彼伏的跟着出聲:“他不是死了嗎??”
“當年可是算道者親自算出的他沒渡過劫,隕落在海底了啊!”
更有老者直接拔出劍來,騰空而起對着仇赤怒斥道:“妖孽猖狂!竟敢出手傷我宗長老!”
是霁月宗二排坐着的人。
體型巨大的龍在雲層間垂首,金黃的豎瞳盯着那名老者,說話間噴吐的吐息吹的他衣擺飛揚:“你待如何?”
仇赤冷笑:“小小化神,莫非也想來阻攔吾的路?”
“你!”那名老者大怒,被他輕蔑的态度激的臉紅的不行,卻咬着牙沒有動作。
在場有合體修為的,怕是無人不知仇赤是何人。
大乘期的妖獸,差一腳就能步入渡劫期。後在突破時沒抗住雷劫,劈了個身死道消——此為塵緣閣閣主算道者親口所述。
老者便是怒,也絕不敢在此時出手。
清安輕啧一聲,看向第一排的女子:“玥姐姐,要出手嗎?”
玥淑歎息,到底還是走了出去。
“仇赤,你想做什麼?”
她一身紅衣,漂浮在半空,美眸望着巨大的龍首,和那雙單拎出一隻都比她整個人要大的龍眼,溫聲詢問。
“吾想做什麼?”
仇赤緩緩化為人形。
他龍體是深藍到發黑的顔色,人形發色便也是如此。眼眸深邃,是很明顯的妖瞳,臉部輪廓棱角分明,下颌上仍有着鱗片,揭示着他非人的身份。
他看着玥淑,又垂頭看黑谷裡擡頭望着他的妖們,反問她:“爾等囚吾百年,如今又要對妖族下手,你說我要做什麼?”
玥淑一怔:“囚你百年?”
她意識到什麼,猛的低頭去看砸出一個大坑,吐血不止的九陰:“你做了什麼?!”
九陰狀況太慘烈,發現是他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下去,霁月宗的長老給他喂了數顆丹藥,都沒能讓他臉色好看一些。
聽到質問,他借着身旁人的手艱難起身,仰頭看着仇赤,怒道:“欲加之罪!若非得你所令,這些妖獸怎會突然暴動,接二連三的對各宗的弟子下手,他們又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你說我等囚你百年,簡直可笑至極!憑你如今修為,在場諸位誰能做到?!不分青紅皂白來殺我,還污蔑我等,你到底是何居心?”
“玥宗主。”他又沉沉看向玥淑,“此妖狡詐,你萬不可因一面之詞而對同族刀劍相向啊!”
好一張颠倒黑白的嘴。
白蘇安緊抓着陸俞的手才沒受到仇赤的影響,被逼的化出原形來。
他看着相貌平和,瞧着很友善的九陰,心裡有火再翻滾。
坑害陸俞,又布陣陷害妖族,暗中推動舉辦這一手圍獵,全都是為了一己私欲。
如今竟然還能用受害者的身份來為自己開脫,話語牽扯着别的宗門,激起他們的怒火,跟着敵視起仇赤來。
陰險狡詐便算了,段位還不低。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蒙蔽過去。玥淑輕笑:“九陰,這話可就嚴重了。”
她掃過兩側的修士,沉靜道:“諸位,不妨聽我一言。”
“前些時日我宗弟子路過一處妖獸傷人的案發現場,在隐蔽處發現了被損毀的陣法。”
她擡手,一塊圓潤的黑石閃過一道白光,周邊轉瞬浮現巨大且顯眼的殘存法陣投影。
“玥淑陣法一道道行不深,故看不出此陣是何。但我想,這大概和妖獸突然間的暴動脫不了關系。”
“如今仇赤突然現身,甚至坦述自己這些年的消失是被人所囚,實在引人深思。”
她最後一歎:“畢竟他這般的強者,是不會允許自己捏造出被人囚禁的謊言的。”
玥淑的聲音很輕靈。
不知道是不是施加了什麼,總之她一番話下來,不安躁動的修士都平靜下來,陣法好的人皺眉思量着這殘破的陣法投影,試圖找出蛛絲馬迹來。
九陰暗自咬緊牙,在心裡罵她多管閑事。
然而未等他再開口說什麼幹擾人的話,遠方天際就被一道劍光蕩平了厚重的烏雲。
金燦的太陽光猝不及防投落下來,習慣陰天的衆人皆下意識眯起眼,朦胧的看到了一個白衣身影。
瞬間,識得人的修士就瞪大了眼:“那、那莫非是……淩仙道尊!!!”
白蘇安心頭一跳,猛的看去。
烏雲被一劍破開後,天光就将半空那道人影照的鮮明亮眼。
他一襲白衣,眉目間恍若含着抹悲憫,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會有一種是神明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