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本來都該是你的。他現在所有的扶持、機遇,本來應該是你的才對。”
“三皇弟這話,我就不懂了。”殷伯玉看着遠方,平淡道。
三皇子“呵呵”的笑,說:“二哥是聰明人,不會不懂。若是沒有曾經那件往事,皇兄你合該在敬仰與愛護下長大,與兄弟們共入朝堂。會是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幹将,一品勳爵。如果一切是這樣發展,哪還有那個隻會跟在大皇兄身後,撿攬點功勞的蠢貨什麼事?可現在呢,你被關在後宮之中,遠離權力。連四皇弟那樣能力品行低下的人都能爬得比你高。難道不可悲,不可歎?”
殷伯玉側目,轉而捏下了路邊的一條樹枝,拿在手裡把玩。
對面人眼底透露出的過度侵略與自信,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所以,你待如何?”
似乎是終于等到了合适的機會,三皇子腰杆都挺直了些,他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睛,一字一頓說:“二哥可要,與我結盟?
“我們一塊,将他們弄下去。”
他看着殷伯玉,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明亮,仿佛所有的成果都已然握于手中,笃信殷伯玉一定會答應他。
殷伯玉手中的樹枝停頓了一下,哦,原是在這裡等他。
雖然殷伯玉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價值,能讓他這樣換了個人似的低聲下氣。
但他還是再次轉起手中的樹枝,道:“這次大皇兄南巡成功對你的刺激,比我想象的要大。”
或許是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三皇子高昂的神經瞬間落了地,他面上閃過一絲空白,而後接上了被戳破了心思的惱怒。
但是他掩藏得很好,直接用“嗤嗤”的笑帶過了。
三皇子笑了,卻隻有半邊臉在笑,另外半邊臉耷拉着。他說:“二皇兄這是哪裡的話。怎會呢?”
殷伯玉也露出個淺笑來,說出的話卻叫人難堪:
“否則,一個時辰前對我明裡暗裡的貶低的人,怎會在現在,忘記了方才發生的事,若無其事的如一條狗樣的湊了上來呢?”
他說完,仿佛置身事外,像方才那極具攻擊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不料三皇子聽了殷伯玉這話,卻隻是摸了摸鼻子,又撫摸了下自己的肩角,未與殷伯玉翻臉。
以為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他大抵要放棄了,沒過多久,三皇子卻再腆着笑臉湊上來了。
他壓低了聲音,想要顯得溫柔可親,他說:
“二皇兄,何必懷着惡意揣度弟弟?我也是為你抱不平,想給你個機會罷了。童年之時養尊處優,本該是衆皇子中最有潛力的人,卻因為某些......意外,斷送了大好的前程。這本不是你的錯。”
“一朝青年,卻已然無了希望,你就不想争?”
殷伯玉平靜的看着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話裡很具有誘惑力。
若是旁人,定然已經被他這極具煽動的言論誘惑。
權力,臣服,這大抵是每個皇子從出生起流淌在血液裡的追求。
可是。
殷伯玉不同。
人情間冷暖,從小到大他已經挨過太多。今日你搭台唱戲以為天下皆是擁趸,明日又不知何時一步走錯,樓塌而萬劫不複。
這樣的,殷伯玉已是切身經曆過了。
名利他已不求,隻願尋一個中庸,遠離傷心處所,與心愛之人比翼雙飛,再無遺憾。
“三皇弟。”殷伯玉搖了搖頭,雖然平靜卻十分堅定的拒絕,“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好意我心領了,其餘的,就免了罷。”
他說出這話,甩了甩袖子,将樹枝扔回草木裡,未帶走一片清風的離開了。
這回,三皇子未再跟上。
*
三皇子在離宮的路上,難得自語,“伶牙俐齒的小子。找他結盟,是給他臉了,偏還這樣拿腔拿調。”
三皇子面無表情時候,比起其餘人都要更顯兇惡些。
他身邊的貼身侍從鼠頭鼠腦的探了一圈,見周圍無人,就湊上來問他:“主子,您要與二皇子聯手?”
三皇子聲音嘶啞的“嗯”了一聲,探不出情緒。
那侍從倒退了一步,思考了一下,欲言又止。
三皇子瞧他一副不解的表情,不耐道:“你要問什麼,說就是了。”
侍從就委婉着說:“他一個廢妃的兒子,又不招陛下喜歡的,主子你何必那樣費盡心血?”
三皇子似是早料到他會問這般問題,語氣中滿含嘲諷與自己早料到一般的驕傲,他搖頭說:“蠢笨蠢笨,怎的你跟在我身邊這些年,一點長進沒有?”
侍從似是不想被主子看扁一般,一股腦将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道:“這,我知陛下此番所為,是在告知衆人,接下來二皇子或許會入朝。可就算如此,他又哪配得上您這樣待他?說不準還會成為累贅。”
三皇子一開扇子,攔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來回轉動的雙眼。
他呵呵的笑,邁大了步子,往前走。邊走邊自得道,“你不懂,不懂啊。累贅?啧,若是大皇兄也能如你一般想就好了。”
“走,出宮,去替我二哥哥籌備些搬遷新居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