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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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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并不會病太久,王耀的假條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不過請不請假現在已經差異不大,王耀的導師帶着那幾個學生做專項課題去了,他來得太晚,又沒有通訊方面的基礎,隻能拿着資料自己先看。這一點倒是和伊萬的情況比較相似,隻是王耀不需要曠課,他現在已經可以放心地在圖書館呆一整天了。

助教的工作也還沒有正式開始,别裡亞耶夫隻是讓王耀熟悉教案,他依舊自己去教授他的機械原理課。沒課的王耀和曠課的伊萬的生活節奏基本同步了,雙方都沒有覺得不适,因為兩個人都很安靜。托裡斯偶爾找過來談一些報紙上的話題,兩個人會有一些争論,但王耀并不參加,他隻是喜歡聽伊萬說話的腔調。伊萬應該就出生在列甯格勒,他的口音和莫斯科人有所不同,帶着一股古典的味道。托裡斯似乎來自靠近哈巴羅夫斯克的鄉村,有一次他終于不談報紙了,談他以前和哥哥一起拿着鋸子到樹林裡砍一種特殊的松樹用來烤肉的事情。

“那種樹裡有特殊的油脂,燃燒起來溫度特别高。我們把那棵樹鋸成小段,用獨輪車運回來。等我們挖好坑,壘好磚,把用胡椒、大蒜腌好的肉烤熟的時候,天都已經全黑了。那是九月的時候,滿天都是星星,感覺伸手就能摸到。坐在篝火邊,吃着肉,喝着酒,聊着天,啊!天呐,似乎沒有比這更惬意的時光了。”

托裡斯說起這些的時候,伊萬一直在微笑,但當話題轉回報紙,他的笑容又消失了,然後保持他一貫的淡淡的态度,不緊不慢地對托裡斯的觀點表示否定或贊同。

臨近期末考試,托裡斯來得少了,SL的考試其實非常靈活,一門課大概會有幾道題讓你抽,抽到哪道題就作答哪道題,所以為了防止自己得零分,那還是好好準備吧。伊萬和托裡斯都來自裝甲連,如果不能在機械原理這門課上拿到像樣的分數,怕是會被嘲笑吧?王耀有時候會順便瞄一眼伊萬桌上的書,最近幾天機械原理的書蓋過了這樣那樣的作戰指揮理論,被放到了最上面,不過從他做的筆記來看,應該能夠考好吧?

一月的天氣已經非常冷了,隻要頭天晚上下了雪,第二天就得由伊萬同學踹開宿舍的大門。今天王耀磨蹭了一下,所以他有點慌張地拿起書,做好了會被催促的心理準備。

“嘿……”王耀一邊沿着旋轉的樓梯往下跑,一邊扣着手套上的紐扣,大廳裡靜悄悄的,王耀扣好扣子擡起頭,看到伊萬面朝門外站着,一動不動,“您……”

今天似乎有人來訪,好早!王耀走到大門前的時候,訪客已經走了,伊萬手上拿着一封信,厚厚的一疊信紙上滿滿的全是字。

“幫我請個假。”伊萬把信紙揉進兜裡。

“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節《機械原理》課!”王耀有點驚訝。

“幫我請個假。”伊萬的音調沒有變化,轉身向樓上走去。

王耀沉默了片刻,走出宿舍,拉上了鐵門。

别裡亞耶夫教授好像對伊萬的告假并不驚訝,他平靜回答王耀:“教案在桌上,幫我點過名後,您還是回我辦公室接着看,不過下課後請在這裡等等我。”

王耀走進教室,鬧哄哄的同學們逐漸安靜了下來,王耀開始點名,就當是在用這些名字做朗讀練習。别裡亞耶夫上講台後,台下逐漸響起了翻書的聲音,王耀帶着點名冊回到了辦公室,在伊萬·伊萬諾維奇·布拉金斯基的名字後面畫了個請假符号。

下課後,别裡亞耶夫不止自己回來了,還帶來了托裡斯。托裡斯愁容滿面。

“你們一起回去吧。”别裡亞耶夫看了王耀一眼,“看來他父親又給他寫信了,誰知道呢?”

等他們走後,别裡亞耶夫看着花名冊上的那個名字,不經意間歎了口氣。

“你們不掃雪麼?”走到宿舍門口,托裡斯看到大門還被埋在雪裡。

“啊,抱歉,一直都是布拉金斯基在處理,您等等。”王耀想要去找那把伊萬平常使用的鏟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伊萬吧。”托裡斯拉住王耀。

王耀不是太明白托裡斯愁容滿面的緣由,直到他打開了宿舍的大門。

“伊萬!”托裡斯把書包扔給王耀,氣沖沖地沖了進去,“快起來,你又喝醉了!”

伊萬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因為王耀看到他手上拽着的那瓶酒已經快要見底了。宿舍的一樓大廳很空曠,隻有電話機旁有一張沙發,伊萬就坐在那張舊沙發上,垂着頭,拽着酒。

“别喝了!”托裡斯去搶他手上的酒瓶。

好像喝醉了的伊萬瞬間睜開了眼睛:“走開!”

“你何必為這些事情自尋煩惱呢?你這樣把自己灌醉就能解決問題麼?更何況又有什麼問題?你就不能用積極的态度去面對問題麼?”托裡斯開始不停地發問。

“别吵了。”伊萬表情依舊很冷淡,醉醺醺卻平靜地說,“别吵了,滾出去。”

“滾出去!伊萬同志,您叫我滾出去?!”托裡斯拔高了音量,“啊!你每次都這樣!伊萬同志!說實話,我受夠你的脾氣了!我是因為關心你才來這裡的!你卻叫我滾出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朋友?或者說在你眼裡,誰才是你的朋友?”

“我沒朋友,”伊萬倒空了瓶子裡最後一口酒,“幫我再拿瓶酒過來。”

托裡斯又說了什麼,伊萬并沒有聽清,這種暈眩的感覺正合他意,他眯起眼睛仔細地閱讀着酒瓶上的單詞:斯米爾諾夫。

“托裡斯,你說這些是要騙誰呐?快走吧!”伊萬頭都沒有擡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酒瓶,“你怎麼還在?!啊……你是王耀。”

王耀把手上已經擰開了的酒瓶遞到他手裡:“托裡斯已經走了。”

“托裡斯走了?”伊萬擡頭确認了一眼,“快把門關上,他總是出了門就會後悔,他現在還心浮氣躁,算不得是個合格的政治指導員。幸好如此!快把門關上。”

王耀站起來去關門,伊萬看了看他的新酒瓶,上面依舊寫着:斯米爾諾夫。

“誰會相信SL還有正宗的斯米爾諾夫伏特加呢?騙誰啊?”伊萬往喉嚨裡灌了一口,“王耀,你知道哪裡才能喝到正宗的斯米爾諾夫伏特加麼?”

王耀坐在台階上看着他醉醺醺的樣子,搖搖頭。

“是美國!”伊萬把酒瓶舉過頭頂,“沒辦法,知道秘方的人都被斬盡殺絕了,知道謝爾蓋·基洛夫麼?誰都不知道他是受害者,還是兇手,這瓶酒也沒法知道,因為他雖然叫斯米爾諾夫伏特加,但他确實是貨真價實的赝品。我該恨誰?恨那些知道秘方卻死了的人?恨那些帶着秘方逃到美國的人?還是恨這瓶伏特加?”

“我拿了兩瓶下來,這裡還有一瓶。”

“對!已經大清洗兩次啦!啊,天哪,1934年的時候我才十九歲!為什麼我要像那個腐朽的老頭子一樣對自己絕望認命?才過了兩年就又要來一次?更絕對,更高亢,直到要把我擊潰??托裡斯,你一直質疑我的信念不夠堅定,你經曆過什麼?你憑什麼質疑我?”

“我是王耀,不是托裡斯,他已經走了。”

“今年是1939年?是要再來一次麼?”伊萬灌着酒,仰視着天花闆,“拿到畢業證又怎樣呢?就像是1861年取消了農奴制,你以為你自由了,但你壓根就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到哪裡去。”

伊萬垂下手,空酒瓶掉在地上開始打轉,配合着腦子裡的蜂鳴嗡嗡地共振。直到感到有冰冷的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額前的亂發,他才發覺臉上的眼淚已經被人擦掉了。

“王耀?”

眩暈的感覺變得不再強烈,伊萬開始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不确定現在的自己是醉酒的狀态,雖然不常喝,但和前幾次确實不大一樣。

自己說了什麼?“大清洗”?“謝爾蓋·基洛夫”?

伊萬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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