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TL從未認為列甯格勒會是一個障礙,他需要在夏季徹底結束之前拉開進攻莫斯科的大幕。現在的戰況令他倍感惱火,在七月二十一日攻下該城的承諾變為一個笑柄之後,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戰略布局。
北方集團軍的司令已經六十五歲,面對希TL毫不留情的诘責隻好迅速調整了進攻思路。終于,萊因哈特的第四十一裝甲軍和屈希勒爾的第十八軍撕開了盧加防線。八月二十一日,德軍南路軍切斷了列甯格勒郊外的十月鐵路線,列甯格勒的物資運輸及水電供應陷入了癱瘓。這座擁有着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終如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
占領施呂瑟爾堡,這是北方集團軍給曼施坦因的最新指令,這樣列甯格勒就會被全面包圍,除了去跳拉多加湖,列甯格勒已無生的希望。
“我們不需要俄國,我們隻需要這片東邊的土地,你們必須使他化為烏有,化為塵埃,讓他從地球上消失。”
北方集團軍司令——勒布在電話裡對曼施坦因說:“以上是元首的原話,另外,”司令頓了頓,壓低了聲音,“九月十五日前我們必須攻下列甯格勒,否則空軍和裝甲師都會被調往莫斯科,我們配得上攻下俄國第二首都的榮譽。曼施坦因,這幾天,會決定多少人的前途和命運啊。抓住機會吧,我把施呂瑟爾堡的榮譽留給你。”
施呂瑟爾堡——一座位于拉多加湖西岸的小鎮,涅瓦河從這裡流出湖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弧形,通向列甯格勒和波羅的海。自古以來,這裡便是要塞,就像他的名字那樣,“關鍵的堡壘”。從這裡,可以徹底關上列甯格勒的北大門,封鎖波羅的海與拉多加湖之間的所有水道,并将連接城市與白海及北冰洋的運河系統切斷。
“我們多久能夠看到波羅的海?”傳令兵問前線的人。
“我想我已經能夠聽到海浪了。”一二六步兵師的一個步兵這樣和他調侃。
工人村就在施呂瑟爾堡。
在第一次進攻中,德軍的斯圖卡編隊已經将城外所有的鐵路線路全面摧毀,但蘇軍精心布防的機槍和反坦克炮在等着他們,德軍一時還難以推進。
此時天已經放亮,王耀和别裡亞耶夫正置身在戰場之上。為了不迷路,他們先是沿着道路和鐵軌走,但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坦克隆隆的聲音。
“是kv!”王耀松了一口氣。
坐在裝甲闆上的一個步兵跳下來:“你們是工人村的工人?”
“對!”别裡亞耶夫大喊了一聲。
“向後!向後!”步兵對他們揮了揮手。
兩個人大概走了十幾分鐘不到,身後就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往密林裡跑,快,教授!可能是剛才的那支部隊與敵人交火了。”
施呂瑟爾堡郊外的大多數農田已經被耕種,兩個人繞開大路,踩進了田地,開始往密林和沼澤跑。
“我們會迷路的。”
“總比現在就被打死好。”
才跑進密林不久,大路上就傳來了機械的轟鳴聲。
“德軍坦克。”
兩個人看着坦克上的黑色鐵十字,陷入了沉默,看來剛才才遇到的那群年輕人,現在可能已經不存在了。
“我們得休息一會兒。”王耀扶着别裡亞耶夫坐了下來,“敵人已經跑到我們前面去了。”
别裡亞耶夫掏出包裡的面包扔了一塊給王耀,硬邦邦的黑面包發出了馊味。
“我忘了換了。”别裡亞耶夫抱歉地解釋了一句。
從淩晨餓到現在,随便是什麼東西都能吃得下,兩個人沒有水,隻能艱難地強迫自己吞下去。在這期間,機槍,炮火的聲音不斷在背後的密林中響起,不由得讓人懷疑這條路線的正确性。
“我們要從這裡過去麼?”别裡亞耶夫終于啃完了自己的面包。
“要不然呢?”王耀艱難地把腳從淤泥裡拔起來,“走在大路上,咱們就是活靶子。”
其實面對黑黢黢的樹林,王耀同樣沒有底:“希望咱們不會迷路。”
密林和沼澤嚴重拉低了行進速度,特别是當開闊地帶完全從眼前消失後,連綿不斷的樹林會讓人不停地懷疑自己的行進方向。兩個人沒有指南針,隻能憑着經驗,看着太陽走,林子裡時不時響起的槍聲有時候竟然成了一種安慰,雖然這很有可能是回音。
當兩個人第三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轉暗,王耀不知自己走了多遠,還有多遠。
“我們不能再休息了。”别裡亞耶夫咬着牙站起來,“我們兩個沒法在林子裡過夜,咱們熬不過去。”
别裡亞耶夫說的對,兩個人的腳現在都泡在水裡,每次停下來都會被凍得瑟瑟發抖,以現在的狀态在林子裡熬一晚上是不現實的。
“你知道麼?王耀,”别裡亞耶夫決定找點話來說,“我年輕的時候,經常拿着獵槍到這裡獵鳥,和伊麗莎白在一起。”
“伊萬的母親?”
“對,我愛她,現在都愛她。”别裡亞耶夫看了王耀的表情一眼,哈哈笑了起來,“王耀,你那麼聰明,你早就能猜到,現在何必露出嫌棄的表情呢?哎呀,嚴肅的ZG人,你們就不能有點情人麼?不過伊麗莎白不是我的情人,我也不是她的情人,她不喜歡我。”
“您看,教授,您亂說話,腳又陷進淤泥裡了。”王耀伸出手,把别裡亞耶夫從泥潭裡拉出來。
“伊萬,”别裡亞耶夫歎了一口氣,“如果老伊萬這個混蛋不把他弄進部隊,他現在就不用上戰場了,他應該去做個研究員,就像你這樣,文質彬彬。”
王耀突然笑了:“您知道伊萬先生是如何奪得美人芳心的麼?”
“哦,王耀,你上道了,快告訴我,哈哈哈,你這表情很适合聊這個話題。”
王耀接受了别裡亞耶夫的調侃:“我在他家别墅的時候,伊萬給我看了一張照片,他父親騎在馬上,穿着禮服,那時候我就明白了,教授,你輸定啦。”
“然後呢?”别裡亞耶夫誇張了他調侃的語氣,“伊萬現在想幹嘛?他禮服有了,可以坐在坦克上拍一張,然後去迷倒哪個美人?呸!我就沒看他迷倒過誰,我就沒看他帶女孩回來過,白當兵啦,不如來當教授呢。”
“美人呐……”王耀不由自主地跟讀了一句,眼前望不到盡頭的樹林其實讓他非常頭暈,他忍不住回想伊萬穿軍裝的樣子,他拉着自己的胳膊,凝視着自己的眼睛,然後跑出院子,又在自己的大喊中停頓了片刻,留下了一個側影。
“王耀你說什麼?”
“唉……”王耀拉住别裡亞耶夫的胳膊,“我的腳又陷進去了……”
就這樣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兩個人已經累得再也說不出話。王耀攙扶着别裡亞耶夫,可憐的老年人已經精疲力盡。
“教授,沒關系,再休息一下。”
别裡亞耶夫搖搖頭:“太陽就要落山了,王耀,如果我們撐不住,我們會迷路,然後被凍死的。”
其實現在王耀一點也不确定他們有沒有迷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槍聲了。
“我們會有看到和平的那一天麼?”别裡亞耶夫喃喃地說。
“會的,教授。”
“王耀……”别裡亞耶夫沮喪地搖了搖頭,“我想,我們迷路了……”
樹林安靜得隻能聽到彼此喘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