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載言沒想到這麼快善惡司的人就找了上來。

“兩位請進。”

蘇載言将兩人讓進了廟中，兩人先到大殿内上了一炷香，又在功德箱内投了一些銀錢。

蘇載言對這兩人的觀感瞬間好了不少，笑容也更加和煦了。

廟内沒有待客的地方，蘇載言隻好請他們在院中的桌邊坐下，好在他閑來無事，做了一把木椅，要不然可就要尴尬了。

蘇載言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熱水，“兩位都是善惡司的大人物，怎麼有空到貧僧這小廟中？”

“不瞞法師，事情是這樣的。”

闫三的臉病弱蒼白不似活人，說話時嗓音如同指甲在砂礫上劃過一般，還有一種陰風吹過的陰冷感，略讓人不舒服。

經過闫三的一番叙述，蘇載言明白了過來。

原本是負責處理黃莊山怪殺人的是鎮魂司内的其他人，但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出了意外。之後，鎮魂司又接連派出了幾批人，結果這幾批人毫無意外的都出事了。

最後，鎮魂司不得不派出這兩位來親自看看。

說來奇怪，他們在路上并沒有遇到什麼，順利到了黃莊，抓住了山怪。

“我們來此也是對法師有事相求。”闫三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葫蘆放在桌上，“這些年山怪害了不少人命，又拘了他們的魂成了伥鬼，數量不少，我們兄弟倆處理起來頗有些麻煩。我們收了一部分伥鬼在這葫蘆裡，聽說法師有超度之能，所以來請法師幫上一二。”

蘇載言微微一笑：“好說。”

“法師果然慈悲，那我們就過幾日再來？”闫三試探着問。

蘇載言想了想，回道：“可以。”

闫三聽了蘇載言的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起身，“那此事就拜托法師了。”

兩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留下葫蘆就走了。

下山的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陳二問闫三：“那葫蘆中有上百伥鬼，他真能在短短幾日内都超度完成？”

闫三呵呵一笑，“我們此來本就是要試一試他的本事，既然他答應了，我們過幾日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陳三點頭，“如果他真有這般本事，倒是省了我們很多功夫。”

他們原本是想去城裡尋寺中的和尚們一起超度這些亡魂，隻是距離有些遠，一來一回頗耗費功夫。而這十方廟，幾乎就在他們眼前，若蘇載言真有本事，他們解決此事的速度也會快很多。

另一邊，蘇載言坐在院子裡拿着葫蘆心情大好，他拿起葫蘆晃了晃，葫蘆沉甸甸的，一晃還有些奇怪的聲響。

“這葫蘆裡也不知道有多少失控的伥鬼，但應該不少，都超度了應該能獲得不少功德。”

蘇載言沒有立即就超度，畢竟要超度的這麼多，可是很耗費力氣的事，他得先吃個半飽才行。

吃多了他怕自己犯困。

當晚，蘇載言拿着葫蘆來到大殿，将葫蘆放在供桌上，他盤膝坐在蒲團上，略整理了一下袈裟，閉目，先念了一遍淨口咒，又念了一遍清心咒，讓自己沉心靜氣，又念了一遍敬天地神咒，這才開始超度。

超度的經文在大殿内響起，蘇載言的腦海中浮現出許多雜亂的記憶，這些人的記憶糾纏在一起，景象眼花缭亂，聲音混雜不清，沒一會兒，蘇載言的額頭上就沁滿了汗水。

小松鼠抓着一顆瓜子蹲在大殿的門檻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兩隻耳朵立了起來，偶爾還會動一動。

一團團金光從葫蘆裡飛出，原本昏暗的大殿被金色的光芒布滿，蘇載言身上袈裟也灑上了一層金色，看上去身上多了一絲佛性的莊嚴，小松鼠仰着腦袋，爪子裡的瓜子掉在了地上。

足足念了九九八十一遍，蘇載言才停了下來，他全身脫力，手撐着地面才沒有讓自己倒下。

他偏頭一瞥殿門處，有一團黑影咻地跑了。

殿内的金光盡皆沒入了彌勒佛的佛像之内，佛像的手臂都變成了金色。看着佛像的變化，蘇載言心中升起喜悅。與此同時，他也察覺到了自身的一些變化，最直觀的感受便是他原本因為超度大量亡魂的疲憊正在逐漸消失，整個人神清氣爽。

同時，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明悟，他再次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良久，再次睜開眼睛時身上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讓人望之便覺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他從蒲團上起來，走到供桌前拿起了那個葫蘆，這次剛一觸碰他便知裡面還有亡魂。

他再超度一次應該就差不多了。

幾日後，陳二和闫三再來時，蘇載言将一個空葫蘆交給了他們。

“貧僧不付二位所托，此中亡魂已經盡皆超度。”

陳二和闫三露出驚訝的神色，陳二接過葫蘆，對闫三點了點頭，“葫蘆已空。”

蘇載言發覺這兩人看他的目光變得不同，有探究，也有懷疑。

他便知道，他們是懷疑自己其實是将裡面的亡魂給放了，而非超度。

“二位可是懷疑貧僧？”蘇載言問道。

闫三笑道：“自然沒有那個意思，隻不過上百亡魂短短幾日内便已超度，對我們來說過于匪夷所思，下次法師超度時，我二人可否在旁一觀，也叫我等見識一番。”

蘇載言明白了，他們還是不信的。

他也不氣惱，點點頭，“自無不可。”

闫三：“那我等告辭。”

陳二和闫三走後，蘇載言擡頭看向牆頭一大一小的兩隻。

“不下來嗎？”

松鼠第一個竄了下來，這幾日它已經和蘇載言熟了，在它眼中蘇載言是個好人，還會給它吃的。

反而狐狸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從牆頭慢悠悠地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