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乃是高僧,但這一身僧袍卻實在配不上法師的身份,熠特地請人為法師定制了一件。”衛熠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語氣誠懇地說道。
說話間,琴童已經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雙手捧着托盤,托盤上整整齊齊地放着兩件衣服。一件月白色的僧袍,質地柔軟,色澤溫潤;一件簇新的袈裟,繡工精美,一看便價值不菲。
再看看蘇載言身上穿的僧袍,破舊不堪,胸口的位置有條被縫上的口子,昨夜又被那野狼給抓了一道,雖然已經縫過了,但依舊破舊得跟街頭的乞丐無異。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街頭乞丐蓬頭垢面,而他沒有頭發。
這僧袍和袈裟顯然不可能一夜之間制成,想必這位之前說自己姓祈的公子早有準備,而目的,似乎并不單純。
蘇載言連忙推辭道:“無功不受祿,貧僧不能要這僧袍和袈裟。”
衛熠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法師若還覺得不妥,不如送一張平安符與我,如何?”
蘇載言還想拒絕,衛熠仿佛早就料到他要說什麼似的,先一步開口:“法師這段時日以來,送出的平安符可有上百張?”
蘇載言如實答道:“不止。”
“法師超度亡魂無數,即使大寺院的高僧恐怕也不及法師,法師大德,這僧袍和袈裟如何受不得了?”衛熠循循善誘,言辭懇切。
“施主這一說,貧僧似乎還真受得。但卻要問施主一句。”蘇載言眉眼帶笑地看着衛熠,目光中透着一絲審視,“施主可是替百姓送的這僧袍袈裟?”
“法師若如此想,倒也不錯。”衛熠嘴角微微上揚,不置可否地說道。
蘇載言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道:“既如此,貧僧多謝施主厚贈。”
琴童适時上前一步,蘇載言接過他手中的托盤,轉身回了禅房。
等再出來時,他已經換上了那件月白色僧袍,但身上披的卻還是那件舊袈裟。
琴童心直口快,忍不住說道:“法師,你怎麼還披着這破爛袈裟?”
蘇載言卻不以為意,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笑道:“破爛袈裟才配這破爛小廟。”
琴童撓了撓頭,一臉疑惑地問道:“那您豈不是也成了破爛和尚?”
他剛說完,一個爆栗就落在了頭上,疼得他“哎呦”了一聲。
蘇載言卻絲毫不在意,依舊笑着說:“沒錯,貧僧就是個破爛和尚。”
衛熠望着這座破舊的小廟,越看越覺得礙眼,心中湧起一股沖動,恨不得立刻把它推倒重建。不,幹脆拆了算了。
他轉身,一臉嚴肅地吩咐琴童:“向左,繼續做飯去。”
琴童應了一聲,捂着腦袋,轉身就往廚房的方向跑去。
衛熠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拉住蘇載言的手臂,将他帶到桌邊,動作流暢自然極了,蘇載言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按在了座位上。
“我這童子做飯還可以,法師不妨嘗嘗。”
蘇載言卻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帶着幾分警惕。
“法師這般看着我作甚?”衛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笑着打趣道。
“昨天是精靈和古怪,今天是向左,那另一個是不是叫向右?”
“法師果然聰慧!”衛熠笑着誇贊,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尴尬。
“連法師這般的人物,也是會打诳語的,何況我這一個在凡塵中打滾的俗人?”衛熠聳了聳肩,一臉坦然。
“公子想必也不姓祈,而是姓衛吧?”蘇載言目光緊緊盯着衛熠,語氣笃定地說道。
“哦?”衛熠手肘撐着桌面,歪着頭,手指輕輕點了點額頭,臉上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法師是如何看出的,難道我腦門上頂着皇親國戚四個大字?”
蘇載言心想: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見身份已經暴露,衛熠也不再打算繼續僞裝下去。
“在下正是大餘九皇子,衛熠。法師真是慧眼如炬。”衛熠微微欠身,行了一禮,态度坦然。
蘇載言心裡卻暗自“呵”了一聲。
要說這位,還真是聞名不如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