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熠眼底笑意更深,薄唇貼着蘇載言的耳廓,“得罪了,小法師。”
腰身忽然被人攬住,蘇載言的睫毛輕顫,卻沒有睜開眼睛。
衛熠抱着他跳下了山崖,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唯有衛熠的手掌緊緊貼在他的腰間一片溫熱。刹那間,他好像沖破了某種禁锢,讓他全身都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當蘇載言的腳落在地面上時,還有些不真實的恍惚。
耳邊響起了衛熠的聲音:“小法師,睜眼了。”
蘇載言睜開眼,看着四周的環境,眼睛眨了眨,“貧僧……下山了?”
“是啊,你下山了。”衛熠道。
蘇載言這才注意到四周彌漫的淡淡瘴氣,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異的氣味。他正欲細聞分辨一下到底是什麼味道,卻被衛熠迅速捂住口鼻:“别聞。”
随後,衛熠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挂在他身上。香囊散發出一股清雅的香氣,瞬間驅散了周圍的瘴氣。
“這也是善惡司的東西?”
衛熠笑而不答,拉着他快步離開瘴氣範圍:“走吧,這裡不宜久留。”
蘇載言自然是不怕這層淡淡的瘴氣的,但既然衛熠早有準備,他也不必動用功德金光。
他向着瘴氣最濃郁的地方看去,那裡果然有一棵樹,但卻不知道是不是菩提樹,瘴氣繞環下他隻看到模糊的輪廓。
蘇載言撚着念珠,能清晰感受到從佛珠上傳來的熱度,看來這個地方并不簡單,老和尚留給他的佛珠也不簡單。
這十方廟好像真的藏着一些秘密,老和尚不讓他下山的原因怕是也并不如他說的那般,定是對他隐瞞了什麼。
他心下留意,卻并未表現出來,一言不發地跟着衛熠往外走。
走出瘴氣籠罩的範圍後,蘇載言開始盯着衛熠瞧。
衛熠挑眉:“法師怎麼這麼看着我,是忽然對我這個有緣人動心了?”
蘇載言搖頭:“貧僧忽然覺得,貧僧是被殿下忽悠了。”
什麼以命相試,他果然是有萬全準備的,自己根本就是被他給騙了,衛熠還是那個衛熠。
“殿下好像很确信能把貧僧帶走的樣子。”
衛熠無奈:“法師是不是都快忘了我上山的目的。”
蘇載言:“……”
别說,可能衛熠在廟中待的太久了,他還真忘了。
或者說,他下意識裡就不認為衛熠是他的有緣人,下意識忽略了一些事。
衛熠見他這般模樣,就知道他是真的忘了,輕歎一聲:“像小法師這般單純的人,要是被别人拐走了怎麼辦。”
蘇載言尴尬的一笑,擡頭望向山崖的方向,由衷贊道:“殿下果然比風筝好用!”
衛熠聞言,哭笑不得:“這種誇獎,我可不太想要。”
山崖底下的路并不好走,兩人走了好一會兒,又過了一座斷橋,這才到了平坦的路面。
蘇載言扭頭再去看十方廟的方向,就連那座山都隐在雲霧中不甚清晰了。
他在這山上待的時間不長,還不到一年,但他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是自上山以來,第一次下山。
“阿彌陀佛。”蘇載言對着那座山,宣了一聲佛号。
“想去哪?”衛熠走上來問道。
蘇載言搖了搖頭,他不知道去哪,好似也沒什麼地方可去。
“殿下之前說半日,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衛熠打了一聲呼哨,一匹黑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乖巧地停在衛熠的身前。
“法師會騎馬嗎?”衛熠笑問。
“就算貧僧會,你這匹馬也不見得會讓貧僧駕馭。”蘇載言一眼便看得明白,這黑馬桀骜不馴,他怕是還沒坐穩,就會被甩下來。
“别怕,我帶你。”衛熠翻身上馬,向蘇載言伸手。
蘇載言略一猶豫後還是把手遞過去,衛熠一拉,将他拉上了馬。
衛熠帶着蘇載言在曠野馳騁。他沒有将蘇載言往人多的地方帶,而是選擇了遠離喧嚣的鄉間小路。馬蹄聲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
蘇載言感受着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暢快。
“感覺如何?”衛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還不錯。”蘇載言平日裡多在寺廟中修行,少有如此放縱的時刻。
衛熠似乎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一拍黑馬的脊背,“黑枭,你沒吃飽嗎?”
蘇載言這才知道這匹馬便是衛熠最喜歡的愛馬黑枭。
黑枭叫了一聲,速度更快了。
兩人一路無言,隻是任由馬兒在田野間奔跑。黑枭越跑越遠,蘇載言除了風聲,還聽到其他的聲音。
“停下。”蘇載言忽然道。
衛熠勒住缰繩,馬兒嘶鳴一聲,雙蹄高高擡起又落下。
“怎麼了?”
“貧僧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衛熠知道蘇載言既然聽到了就不會放任不管,問道:“哪個方向?”
蘇載言指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