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查出極樂樓的線索了?”蘇載言直接問道。
陳封點點頭:“線索是有,但具體路線還需要一番摸索。”
“多久?”衛熠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七日之内。”陳封回答得幹脆利落。
衛熠輕輕颔首,陳封不會說大話,他說七日之内,那七日内必定能找到進極樂樓的方法。
陳封沒有過多逗留,喝了兩盞茶後就走了。
“餓不餓?”
“還……”
好字還沒出口,琴童已經過來把食盒放在了桌上,打開食盒,端出了一盤盤的素菜。
菜肴的香味飄出,蘇載言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來。
衛熠略一挑眉,揶揄道:“看來比起法師的嘴,法師的肚子更為誠實。”
蘇載言還能說什麼,他什麼也沒說,開始一心埋頭幹飯。
衛熠也沒說話,就靜靜地看着蘇載言。等蘇載言吃完了,琴童過來把杯碟碗盞收走,他也下山了。
“有話要說?”蘇載言看向衛熠。
衛熠不會無事獻殷勤,這人精得跟狐狸一樣,别人一旦欠下他什麼,那都是要加倍奉還的。
話說回來,這人本來就是一隻狐狸。
衛熠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明天可否勻我半日?”
“做什麼?”蘇載言問。
“屆時你就知道了。”
蘇載言沒再多問,點頭應承了下來。
不過半日時間,他還是有的。
次日清晨,衛熠就把蘇載言帶到了後山。
春寒料峭,冰雪雖然消融,但腳下的土地依然如同被封住了生機一般。
後山本來就沒有什麼景緻,何況是現在這般時節?
蘇載言猜不出衛熠要做什麼,他跟着衛熠爬到了後山的山頂。
清晨的風很涼,即便蘇載言不懼寒冷,也能感受到風擦過皮膚時帶來的涼意。
“放眼望去,你看到了什麼?”衛熠問蘇載言。
蘇載言擡眼望去,藍天如洗,朝陽如火,遠處的村落隐約可見。他如實答道:“藍天白雲,朝陽如火,大地阡陌,山村人家。”頓了頓,他反問:“殿下又看到了什麼?”
衛熠微微一笑,目光深邃:“我看到什麼并不重要。”
他擡手指向遠方,一一為蘇載言指明方向:“那邊是白石城,此時城中的人們或許正在為生計奔波;那邊是曲漓江,江畔的百姓或許正在捕魚謀生。”
接着,他又遙遙朝遠處一指,告訴他那裡是大餘的皇城,是最熱鬧也是最複雜的地方。
他側頭看向蘇載言,“你想不想看的更多更遠?”
蘇載言并不回答,他反問道:“為什麼要和貧僧說這些?”
“法師不想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熠願以命相試,帶你下山。”
蘇載言的眸子輕輕顫了一下。
他不想一直待在山上,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但衛熠是第一個說出這種話的人。
以命相試,帶他下山。這人到底要做什麼?
他凝視衛熠,試圖從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殿下要如何以命相試?”
蘇載言隐約有了個猜測,但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敢不敢閉上眼睛,全然信任我,至少是此時此刻。”衛熠向他伸出手,他笑得很随意,卻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殿下有沒有想過,若不是貧僧的有緣人……”
“我願一試。”衛熠回答得斬釘截鐵。
近日很多人都想試試是不是有緣人,但哪有像衛熠這麼試的,這人是瘋子嗎?
這山崖雖然不算特别高,但據說山崖底下有瘴氣,平日沒人會往這個地方去。便是一些采山人也會躲着那個地方走。
蘇載言沒有見過,隻聽老和尚跟他講過,那山崖底下本來是一棵菩提樹,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菩提樹生出了瘴氣,進了瘴氣範圍内的人都沒有走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會有傳言說十方廟的存在是在鎮壓一個大妖,其實并非是憑空杜撰。當然,這些都是傳說,老和尚也是聽其他和尚說的,他也沒有親眼見過。
他若不能離開必然是到不了崖底的,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衛熠不同。
他不知道這瘴氣到底有多厲害,這狐狸受不受得住。就算是他自己,也是憑借着自己有金光護體,然後……
從另一個方向跳的。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慫,趨吉避兇是人的本能。
蘇載言原想一口拒絕,但對上衛熠眸子裡的流光,和眸中自己的清晰倒影,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衛熠,和書裡的不同,和平日的他也不同。
他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心道一聲罷了,認命般的将自己的手搭在衛熠的手掌上,閉上了雙眼。感受到衛熠的手掌溫熱而有力,心中莫名安定。
衛熠拉着蘇載言一步一步向山崖邊走去,蘇載言并沒有抗拒。
“法師不怕嗎?”
“貧僧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