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确實不太保險。蘇載言四下打量,想找到有用的東西,但屋子裡再沒什麼可用之物,不遠處的桌子上隻有一些皮鞭,蠟燭和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不止要把這人綁起來,還要借助他的身份出去,那就不得不借用他這一身紫袍和那張面具。
但人被綁着他沒有辦法去脫那身紫袍,解開了,又怕他會反抗,自己抵不過。
蘇載言心中歎了一聲:佛祖啊,怎麼就沒傳授弟子一個定身咒呢?
正在犯難之際,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床上有個圓溜溜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顆藥丸。可能是剛才的動作太大,這藥丸滾落了出來。
蘇載言回想那個小厮是怎麼說的來着,哦對,能讓人全身發軟。
他眼中一亮,拈起藥丸,看向了床上被束縛之人。看出了蘇載言的意圖,這人眉心跳了跳。
“這就不必了吧?”
蘇載言可沒管他,揭下了那張面具,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多有得罪。”
他一手捏着這人的下巴,一手拿着藥丸就往他嘴裡塞。
這人唇卻抿的緊,一雙幽怨的眸子望着蘇載言,這眸子仿佛帶着勾子一般,一下子就把蘇載言的負罪感給勾出來了。
自己這樣好像确實有點過分。
他雖然不知道極樂令是什麼東西,但想必十分貴重,結果美人變成了男人不說,自己還被綁了。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能有極樂令這種東西,想必是極樂樓的常客,一個極樂樓的常客,能是好人嗎?
想來是不大可能的,至少不是個善類。
隻是自己現在這模樣不像什麼好人就是了,有點給出家人丢臉。
蘇載言内心歎息一聲:希望佛祖寬恕。
這人看着蘇載言的表情變來變去,忽的一聲笑了。蘇載言忽覺指尖溫熱,竟是他主動吞下了藥丸,隻是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薄唇蹭過了那拈着藥丸的白皙肌膚。
蘇載言的手抖了一下,如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他瞪了這人一眼,對方卻一臉無辜地看着他。蘇載言在心中念了一聲佛号,忍住了某種想揍人的沖動。
出家人,慈悲為懷,要大度,大度!
不知道這藥效什麼時候發作,蘇載言等了一會兒見這人一直躺着不動,試探着解下了束縛他手腳的綢帶,一邊解一邊分出神警惕着對方的動作。
還是不動嗎?很好!
見他很順從的模樣,蘇載言就開始扒他的衣服。隻是這人看着瘦,卻沉得很,自己廢了好大勁才把他從床上撈起來,把紫袍從他的上半身扯下來。
一直像個木偶一樣仍由他擺布的人卻在這時開口了。
“動作這麼熟練,難道不是第一次這樣扒人衣服?”
“怎麼可能?”
蘇載言下意識回了一句,但忽然想起了在廟中他扒衛熠衣服的場景。這樣說來,好像确實不是第一次。
“你身上有股檀香味,還挺好聞的。”這人又道。
蘇載言沒再理他,扒下那件紫袍後,為了保險起見,他又把這人給綁上了。
再次拿起發簪,他對着自己手腕上的鎖孔擺弄了一陣,叮當一聲,鎖鍊脫落在地。他又如法炮制,解開了束縛住雙腳的鎖鍊。
接着脫下了那一身沉重的嫁衣,顯露出裡面的白色僧袍,又把假發拔了下來。
沒錯,就是拔,他是沒想到能箍得那麼緊。假發拔下來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輕松了。
蘇載言穿上那件衣袍,有點大,但沒有關系。最讓他滿意的是這袍子有兜帽,正好能蓋住他惹眼的光頭。
他正要去夠床上的那張面具,忽然聽到了一聲歎息。
美人變和尚,蘇載言想,這人可能被打擊到了。
“施主且在這裡躺着,等貧僧解決了此間之事,再回來為施主松綁。”
說完,他頭也不回,戴上面具轉身出了房間。
他看似随意閑逛着,其實是在觀察整個極樂樓。師千墨不知道現在被關在哪個房間,但以他的本事,想來自有應付的法子。自己留下記号,等他過來彙合便是。
極樂樓中似乎自有一套規矩,很多人都穿着袍子,除了小厮穿着短打,身份最低的也是穿着白袍,其次是藍袍,地位更高的人穿着黑袍。
樓裡的客人也做了區分,第一層到第二層的客人穿着自己的衣服,第三層的客人臉上戴着木頭制的面具,第五到第六層他們的臉上戴的變成了青銅面具,身上穿着灰袍。第七層依然是青銅面具,青袍。隻有第八層的客人才會戴着鎏金面具,身穿紫袍。
上層的賓客可以下樓,但下層的賓客不能上樓。
蘇載言一路走下去,看到一大片的袍子在他眼前晃,晃得他眼睛疼。
這顔色……着實過于豐富了。
他開着法眼一路下來,看到樓中飄蕩着一縷縷紅氣,這些紅氣多是從那些賓客身上飄出,一部分飄了出去,大多最後飄飄蕩蕩向下而去,不知去往何處。
他追尋着這些紅氣一路往下,正要下到一樓,上面忽然傳出嘈雜聲。轉身看去,兩個小厮正拖着一個少年下樓,少年死死抱着樓梯扶手哀嚎,一副誓不肯走的架勢。
“求求你們,讓我留在這兒吧!”
兩個小厮看上去一句廢話都懶得和他說,拉着他的胳膊生生把人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