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拖拽着少年到了樓下,少年見到駐足的蘇載言,像看見救星一樣,竟然掙脫開了小厮的鉗制,撲過來就抱住了他的腿。
“大人!救我大人!”
蘇載言微微蹙眉,難道這個少年認識那個被他綁在床上的家夥?
見蘇載言沒有一腳踢開他,少年的眼中亮起光芒,抱得更緊了。
“大人快救我!”
蘇載言擡頭看向兩個小厮,“怎麼回事?”
兩個小厮正要回答,有人卻先一步回答了蘇載言的問題。
“他沒有賭注了,自然就被人從三樓趕了下來。”
循聲望去,一個搖着團扇的姑娘站在樓上,倚靠着廊柱,美目正望着他們這邊。
在那團扇上,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藍色蝴蝶,随着她的搖動似要從中飛離而出。
“不,我還有賭注!你們是答應了我可以用兄長作為賭注的!”少年反駁道。
“可是你也沒把你兄長帶過來呀。”姑娘擺弄着手裡的團扇,笑眯眯地看着狼狽的少年。
“大人,求你救我大人!我不能被趕出去,否則我會長那種可怕的瘡的!”
少年臉上的面具也許是在剛才掙紮的過程中掉落了,他擡起頭去求蘇載言時,蘇載言正好看清了他的長相。
這一看,蘇載言就是微微一怔。
這少年……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最後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大哥在書房練字的畫面。當時桌邊站着一個書童,書童的五官和這少年至少有五分相似。
“你叫什麼名字?”蘇載言問。
聽到蘇載言問名字,少年十分興奮:“餘之奇!大人我叫餘之奇,今年剛滿十八歲!”
果然!
“他之前用自己的兄長做賭注,想要換留在樓中三日。”那姑娘拎着裙擺慢悠悠地走了下來,“大人若是看上了他,就讓他留在樓中又有何妨?”
聽到女子的講述,蘇載言感慨:這兩兄弟當真是兄友弟恭。
“不用了。”蘇載言冷冷地道。
餘之奇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蘇載言:“大人,你怎麼可以不救我?”
蘇載言的嘴角抽了抽,自己是他爹嗎?
“你已經答應救我了,你不能反悔!”餘之奇的聲音更大了。
蘇載言表示不想理這個腦子有坑的家夥。
“他一旦出了這極樂樓,身上就會生出鬼面,最後凄慘死去。”女子笑吟吟道:“這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呢,大人當真要見死不救嗎?”
蘇載言深深看了這女子一眼,又低頭注視着抱着自己腿的餘之奇。
救,還是不救,這确實是個問題。
他身為出家人,向來都是能救則救,可偏偏眼前之人是餘之奇,餘之年的弟弟。
原書中,餘之奇剛出現沒多久就領了盒飯,也許,就是因為他被趕出了極樂樓,最後死在了鬼面瘡之上。
雖然餘之奇的出場次數不多,但他從寥寥幾筆中已經能看出這個人又蠢又壞。
“把人帶走。”
這話蘇載言是對兩個小厮說的,他們聽見後立即上前,把餘之奇從他腿上拽下來,繼續往外拖。
餘之奇掙紮哀嚎着,但無濟于事,還是被拖了下去,最後看向蘇載言的目光中充滿了怨毒。
女子走近幾步,眨着一雙水眸瞧着蘇載言,“大人從八樓下到這裡,是要找什麼嗎?”
“你若有興趣,不如一直跟着?”面對女子近乎試探的問詢,蘇載言并不慌張。
女子嫣然一笑:“那就不必了,身為三樓的執事,若在我走開時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會被樓主責罰的。”
雖然很想問問樓主是什麼樣的人,但蘇載言深知言多必失,于是壓下了心中的疑問。
女子轉身上了三樓,蘇載言繼續跟随紅氣彙聚的方向下了一樓,走到了一間房門外。到了這裡,紅氣已經由絲絲縷縷彙聚成了一大團紅霧,如同被什麼吸引着一樣,穿過房門,沒入其中。
腕間的念珠已經滾燙,蘇載言略一擰眉,推開了房門。在他踏入房門之後,身後的門嘭地自己關上了。
他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房内空空蕩蕩,連一張桌子都沒有,房間的地面就是一塊巨大的水鏡,水鏡中央有一條躍起的鯉魚,魚嘴張開,将紅霧都吸了進去。
回想起今晚的種種,再結合現在所看到的場景,蘇載言想起了四個字:請君入甕。
“貧僧可是老實又沒有心眼,既然你都請了,貧僧就來看一看這甕裡有什麼。”
他向前一步,一腳踏在了水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