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清後裴遙清便被放了出來,陳時禮也在這個時候知道,有人對裴遙清出手了。
當時陳時禮的表情格外恐怖,幾乎讓所有人噤若寒蟬。
等他匆匆趕到醫院時,裴遙清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了。
“小清!”陳時禮一直守在裴遙清的身邊,擡起頭時再也不見曾經的桀骜冷漠,“以後……我們回到從前吧。”
看見躺在床上的裴遙清時,他就後悔了,
“是報複嗎?”裴遙清忽然說道,他的神情很平靜,“報複我嗎?”
陳時禮靜靜地看着他,目光一閃,移開了:“不是。”
“是利用。”裴遙清笑了,嗓音幹啞,“我不怪你利用我,陳時禮,我們兩清了。”
“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陳時禮冷冷道,他看着裴遙清,目中隐有怒火,“我差點死……”
“我也是,”裴遙清低聲說,殘缺的手微微一動,“僥幸存活,已是償命。”
陳時禮瞳仁緊縮,他驚得站起身,一把抓住裴遙清的手:“誰!誰做的!”
裴遙清笑了一下,目光轉動,他從未有如此痛苦過,仿佛心肝一并碾碎在了過往的歲月的,胸口開着空蕩蕩的口子。
他看着陳時禮,終于發現這個自己從17歲愛上的人是如此陌生。
過去的背叛如同被一個細線牽扯着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劍,無時無刻不在審判着他。
裴遙清知道,線的頂端始終在陳時禮手上,是他親手交給陳時禮的。
他奢望着贖罪,怯懦的期盼着,陳時禮并非絕情之人。
現實讓他遍體鱗傷,被囚犯毆打時的痛苦遠不及那句“陳總想讓他閉嘴”。
在肮髒的廁所裡,無數黏稠惡心的目光纏繞在他的身上,充滿惡意的話語不絕于耳,肥胖醜陋的人影交疊。
裴遙清忽然笑了,越笑越大聲,聲聲泣血,近乎嘶啞:“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陳時禮冷酷的近乎絕情,他毫不猶豫地剪斷了這個線。
他拼命掙紮,用盡渾身力氣,用手用腳甚至用牙,遍體鱗傷。
滿地鮮血,分不清是誰的。
“小清……”陳時禮心中忽然騰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亂,仿佛這一次真的要失去自己最珍愛的東西,“小清!”
他迫切地抱住裴遙清,克制不住地顫抖着:“誰做的……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她會對你出手。”
“我辭職,陳時禮,放過我吧。”裴遙清隻覺疲憊,他閉上眼,深陷絕望,無聲的呼救,“這一次……真的覺得疼了……”
“不!不!”陳時禮近乎固執 “你不能離開我!你欠我太多!你怎麼能離開我!”
狼狽出國後,他被陷害關進瘋人院整整一年,無數人想要他的性命,他挨過槍中過毒,身邊的親信離散死亡,最恨的時候,他甚至想過,有朝一日回國後,将裴遙清一寸寸生吞了。
可真回國後,看見裴遙清的第一眼,仿佛過去所有的記憶都忘卻了。
陳時禮絕望地想着,他無法報複裴遙清,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對得起自己。
他的母親在他失敗後被逼瘋關起來,就連妹妹也無法相見,若不是陳嫽那時太小,隻怕就被嫁出去了。
“你欠我這麼多!你怎麼能放下!”
“我已經不幹淨了。”裴遙清輕聲說着并不真切的話,“陳總,我想,你不會留一個不幹淨的人在身邊。”
“誰!誰碰了你!”
陳時禮渾身僵硬,眼底猩紅一片,他近乎絕望地撕扯着裴遙清的衣服:“不!不!你是我的!”
裴遙清竭力掙紮。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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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嫽苦勸無果,最終還是陪季商序回了陳家,陳時禮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兒,幸好現在不在。
王管家很驚喜,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季商序和陳時禮離婚的消息:“大小姐,季小姐!你們怎麼一起回來了?”
“咳咳,”陳嫽低調含蓄地咳了兩聲,輕描淡寫地說出了讓王管家驚掉下巴的話,“我和季商序結婚了。”
“啊???”
饒是見多識廣的王管家也沒想到,但這并不出乎意料,猶記得不久之前,似乎是某個宴會後,老王曾誤闖大小姐的房間。
看見大小姐滿臉陰鸷的掐腰鎖喉季小姐,将季小姐抵在床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真實場景不是這樣,王管家略有腦補)
乖乖啊,搞這麼刺激。王管家一把年紀實在是被吓得心髒砰砰直跳。
“我就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王管家微笑,語氣平靜中透露着癫狂,“事情不可避免的走到了這一步,玄武門之變,兄妹阋牆,父子相争,一騎紅塵妃子笑,九子奪嫡,古來如此。”
電視上又長高的三阿哥大喊:“滑阿瑪他老了!瑛娘娘!”
陳嫽枕着瑛娘娘,啊不,季商序的腿嘎嘎直樂:“滑阿瑪他老了——”
王管家瞳孔地震,這,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季商序在吃薯片,目光在王管家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忽然門滴一身被推開了,陳時禮滿身頹唐,發絲淩亂地走了進來,看見陳嫽和季商序腳步一頓。
“你怎麼在!”陳時禮臉色鐵青,雙眸噴火。
季商序微微一笑,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我是陳夫人,為什麼不能在?”
“你怎麼有臉稱陳夫人!小清的事,是你安排的!”陳時禮疾步上前,幾乎怒極,“你怎麼敢!”
“欸——等等等等。”
季商序眼前一黑,陳嫽已經站在了二人中間,她面無表情地盯着陳時禮,然後微微一笑,推開了暴怒的陳時禮。
“哥哥,她是我夫人啊,怎麼不能稱陳夫人呢?”
陳時禮竭力壓下怒火,卻仿佛聽不懂陳嫽的每句話:“你什麼意思?”
“我們結婚了呀,我們是一家人。”陳嫽隔開陳時禮,“你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