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勝弘面色鐵青,大手虛虛一握,将這兩人隔空抓了起來,粗魯地扔到下面!
那黑衣男子反應極快,飛出去的一瞬間便放出大團靈力包裹住自己。他借着風淩空踏了兩步,再用腳尖點地幾次後,就安安穩穩地站着了。
許青羽磕磕絆絆地打了好幾個滾,旋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死人一樣躺着。簡臨不由自主地探頭去看,發現這人肩膀正有規律地小幅顫動,原來是在裝作呼呼大睡。
簡臨:……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擡起頭,靜靜地觀察這個一出手便技驚四座的男人。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皆不做聲。曹勝弘捏了捏眉心,對着家仆揮了揮手,煩躁道:“看什麼?死了就拖出去埋了!”
許青羽癞皮狗一樣滾了幾圈,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道:“沒死呢,沒死!不勞城主費心!”
賠完笑,他轉頭對着那黑衣男子惡聲惡氣地說:“好沒道理的小子!曹家如此聖地,豈是你能胡來的地方?曹城主隻消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再打就滾出去!”
黑衣男子沒有反應過來,瞪着眼睛看他。許青羽光明正大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綢衣,随後捂着心口,痛不欲生道:“哎呦!怎麼哪哪兒都痛?這還怎麼打?”
曹勝弘不勝其擾,再也無法裝得和平時一樣沉穩,破口大罵道:“哪來的矯情貨?不打就滾出去!廢話連篇!”
城主大人開口,許青羽自然很給面子,乖乖地閉了嘴,不再講話。隻是他天性好動,閑不下來,仗着此時不能打架,有事沒事就擠眉弄眼地挑釁那黑衣男子,完美地诠釋了什麼叫“狗仗人勢”。
黑衣男子恨得牙癢癢,卻不敢再動手,于是也用眼神對了回去。兩人在半空中你來我往,火花四射。其中許青羽的臉皮更勝一籌,在這番激烈的眉來眼去間,差點把黑衣男子氣昏過去。
許青羽心裡得意洋洋,準備再接再厲,最好直接把這人氣死。誰知他剛要動眼給出最後一擊時,曹勝弘身影一閃,悄無聲息地退了幾步,竟然直接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代替他站在台上的家仆高聲喊道:“各位英雄,麻煩一靜!”
台下本就安靜,此刻經他一喊,更是鴉雀無聲。衆人剛剛忙着看這兩人眼神相鬥,現在才發現城主早已不知去向。于是一雙雙眼睛霎時都盯着台上的老仆,迫切地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家仆兩腿戰戰,不敢環顧四周,隻能望着天,繼續大喊:“為效靈風國傳統,經曹家各大長老商議,決定将擂台改為大亂鬥,更為簡單方便,活到最後的便是勝者!”
剛得罪了人的許青羽:……
他第一個大叫起來:“什麼傳統不傳統,靈風國的傳統不就一個‘打’字?既然都是打,擂台和亂鬥有甚區别,為何要改?我不打!”
黑衣男子抓着劍,涼涼地看向他,好像在看一個死人。性命當前,許青羽沒有猶豫,轉身要跑。衆人剛剛都見識過他的速度,對他能逃出去這件事毫不懷疑。其中幾個參賽者還在心中暗暗為他加油,高興自己又少了一個對手,奪勝又多了幾分希望。
然而此時,異變突生!
許青羽剛跑兩步,就突然跌在地上,凄慘地大叫起來。他叫的聲音實在太慘,像是被人活剝了似的。簡臨心下大驚,剛想放出靈力去探查一番,就覺手腕猛地一痛。
他低頭一看,駭然發現那紙手環瞬間伸長了數十倍,似藤,又似蛇,把這條戴着它的胳膊緊緊絞住,慢慢朝着胸口爬去!
這手環噴泉一樣汩汩地冒着黑氣,上面逐漸浮現出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咒語,十分可怖。情急之下,簡臨隻覺大腦一陣轟鳴,下意識地迅速運轉起周身靈氣,盡力抵擋,努力讓這不祥的手環爬得更慢些。
他盡量維持住理智,焦急地轉頭去看夜言清——小魔頭不緊不慢地擡着手臂,目光陰沉,任由這手環瘋爬到每一處。
簡臨剛要出聲喚他,隻見自己身上的手環突然停止了蠕動,靜靜地停在那裡,好像在聆聽什麼命令。在場衆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都焦頭爛額地想要打掉這些奇怪的東西。躺在地上的許青羽最為可憐,硬生生被包成了一個大繭,“嗚嗚嗚”地彈跳着。
簡臨心中一跳,鼻尖隐約嗅到一絲若隐若現的、淡淡的怪味。
這怪味十分豐富,前調是混着雨水的泥土,濕漉漉、陰森森;中調是被壓縮在一起的腥血,濃郁得令人作嘔;後調則是堆積如山的腐肉,格外醇厚悠長。
簡臨喉嚨一滾,咬着牙咽下一大口口水,使勁忍住要吐的欲望。
他的想象力無比出彩,總是能根據聞到的味道聯想出逼真的畫面。因此這怪味便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态強硬地闖進了他的腦子,将許多打了碼都無法直視的畫面深深雕刻其中,再也無法抹去。
簡臨胃中翻江倒海,偏偏還要分出心神關注後面的小魔頭。照理來說夜言清此等重要的存在完全不需要他這個炮灰的關心,但是都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就是忍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