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芯煜晃了晃尾巴，“噗嗤”笑出了聲：“你幫我……雖然你長得很漂亮，但也隻是個小小築基，連金丹都沒有。你看，你旁邊那個英俊的少年用奇怪的手段把我困住了，但那又如何？就算你們兩個加在一起都沒有足以殺死我的修為。你要我相信你？”

夜言清道：“簡臨沒想殺你。”

方芯煜用後爪重重蹬地，怒喝道：“我管你們想不想殺我！再廢話我現在就要殺了你們！”

他的毛發陡然增長一倍，整隻狐狸瞬間就變得皮毛蓬松，油光水亮，連五官都淹沒在裡面。方芯煜尖利的前爪重重揮出，力道之生猛，好像能把前方的空氣都硬生生撕裂！

簡臨突然道：“天底下很少有十全十美的人。”

他背後的長劍發出清脆的铮鳴，有如鷹隼的啼叫。方芯煜耳朵一動，聽聲音就知道這人已然出手，于是操縱着自己龐大的身子往左邊笨拙地打了個滾，避開了這殺氣畢露的一擊！

方芯煜暴走的時候毛發會不由自主地瘋狂變長，長到能把敵人卷進來絞死。記憶中那個聰明的弟弟經常和他開玩笑：“哥哥，也許你上輩子是一棵柳樹，我是碰巧在底下躲雨的狐狸。”

他威風地舞着尾巴，重重地向那兩個可疑的斷袖少年掃去。托這身長毛的福，方芯煜根本看不到眼前是何景象，隻能憑耳朵去聽敵人的動向。好在他的聽力還算不錯，能夠精确地聽到劍破風而來的聲音！

簡臨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幽幽傳來，像是陳述一個公認的事實：“但也很少有一無是處的人。”

方芯煜就地一滾，正要靈活地翻個身爬起來。然而他的心口突然一涼——簡公子的修為雖然不高，但勝在出手十分果斷。那柄劍竟然已經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後！

……幹脆利落地削掉了他眼前的毛發。

擋住視線的狐狸毛消失後，方芯煜的雙眼終于得見天日。他怔愣地翻着肚皮，看着慢慢走過來的簡臨夾着劍尖，用劍柄輕輕地打了一下他的腦袋。

“比如你的修為雖然很高，但腦子很不好使。”

簡臨的臉上含着淺淡的笑意，又用劍柄抽打了他幾下。方芯煜的口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簡臨眉目含光，蕩漾出一種極其溫柔的神采，好像剛剛那句有些傷狐的話不是他說出來的一樣。

他一邊“啪啪”打方芯煜的笨腦袋，一邊說：“又比如我的修為不高，但就是能幫到你。你現在信了嗎？”

方芯煜昏了頭，連連道：“我信！我信！”

然而他的身體突然抖了幾下，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殺意。夜言清看過來的眼神真的就像在看一隻蠱惑人心的狐狸精，把自己最重要的人給勾走了。

簡臨滿意地收劍回鞘，點頭道：“很好，你冷靜下來了。我們聊聊。”

*

小二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小袋子。

他剛剛打開看了一下，裡面金燦燦的，估計能有幾百兩，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筆巨款，然而剛剛那個斷袖居然就那樣随随便便地放在他手裡了，好像裡面裝的不是金銀，而是廢紙。

他剛剛從醫館裡出來，正是缺錢的時候。前幾天他突然昏了過去，醫館的大夫說他中了一種十分兇猛的毒，好在有東西擋着，并不緻命。

他猜想自己可能是被誤傷了，因為他在錦川城最大的客棧裡當小二，每日來來往往的客人千奇百怪，其中當然也有攜帶毒物的，也許他是被劇毒的蜜蜂蟄了一下。

他把這個小袋子悄悄放進口袋裡，臉上堆着親切而真誠的笑：“兩位公子，這是何意啊？”

那個白衣斷袖看起來年長一點，有什麼事都擋在黑衣斷袖的前面。此時此刻他率先開了口，聲音說不上冷熱，很平淡，但莫名有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感覺：“這是封口費。”

“封口……”小二琢磨着這句話，“封什麼口？”

白衣斷袖便不再說話，友好地朝他微笑了一下，帶着黑衣斷袖徑直走出去了。小二目送他們遠去，突然聽到樓上傳來幾聲羞惱的尖叫：“你們這客棧怎麼回事？牆塌了都不修的嗎？！”

小二匆忙沖上樓，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入目一片斷壁殘垣，他們客棧最好的房間變成了一片廢墟，桌子和椅子像是被什麼東西蹂躏過，球一樣卷在一起。

……那兩個斷袖玩得也太大了吧？封口費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剛訂了這間房的男子對他大叫：“什麼破屋子都敢讓我住，你欺負我是從别的地方來的，是不是！”

掌櫃的聞訊趕來，朝客人點頭哈腰地奉承了一番，轉頭朝他吼道：“這是誰幹的？！上一次住在這裡的是誰？找出來讓他們賠！”

小二摸了摸懷裡的錢袋，裡面是完全夠他活一輩子的金子。

他瞪着眼睛，露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十分無辜道：“上一次的是什麼客人？我沒看清，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