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辰延公司待到下班時間，在一百多雙眼睛發出的歎為觀止的目光裡，季辰延從容淡定地帶着倪南按時打卡下班。

他一走，本來還想再忙一會兒的衆人也被勾得坐不住了，不知道誰起了個頭，各部門有樣學樣地歡樂下班，勾三搭四地團建聚餐去了。

季辰延沒功夫管他們，車鑰匙還在他身上，他自覺自動地擔任了司機職責。

倪南坐在副駕駛上，手頭沒做完的東西一股腦被她啪地合上電腦收起來了，反正一時半會兒做不完，也就不差這會兒了。“我們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季辰延一打方向盤駛出地庫，平穩地駛入主路。

“找個商場吃飯逛街怎麼樣？”倪南想起來自己跟季辰延除了在老家過年和在潘家園淘寶，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大衆情侶會做的事。不過也是，她自己本就不喜歡擠人堆，不然手上被四面八方的朋友和客戶送的什麼展什麼會的門票早給自己用了，還輪得着她挂網上賣了？她問過季辰延，他跟她意見一緻，她不想去，他也就沒什麼興趣。

他平時的消遣也就打打遊戲看看動漫泡泡健身房，一忙起來更是把這些都丢到九霄雲外，沒時間有興趣愛好了。

“好。”季辰延語音喚醒車上的智能助手，讓它找個商場導航。最後導着導着導三裡屯去了。

兜兜轉轉停好車，倪南下來的時候還有點發眩：“我還沒來過這兒诶。”

連季辰延這種不愛消遣的人都被朋友拖來過，倪南居然沒有？他驚訝了一下。

隻聽見她又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這兒常客吧？唉，俗務纏身，也就是會路過。不過托你的福啦，咱也算是趕上一回潮流了。”

她說得跟自己年紀多大似的，季辰延自己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他倆的确是同類人。

縱使人之常情地有點閑心，平時也會見縫插針地娛樂一下，但是猛地把自己丢到同齡人們娛樂休閑的大千世界裡，反而有些不适應了。

倪南也就是忽然靈光乍現地内心悲涼了一下，念頭一轉回來就又活蹦亂跳了。

兩個沒什麼玩樂經驗的人完全憑着興緻亂逛，挑了家評分挺高的餐廳吃飯。

“不錯，好吃，正經約會就是不一樣——”倪南腮幫子鼓鼓的就含糊地誇贊，還同時附帶點頭和大拇指，正當她連吃帶說和比劃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平時工作其實用微信最多，因為忙的時候根本聽不見電話，而且現場要保持安靜，更是讓她經常靜音，這玩意兒忽然一響，倪南想起被她丢在車裡的背包，心裡莫名打鼓。

季辰延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鎮定地拿起她的手機幫她接通電話放到耳邊，她這才匆匆用紙巾擦過手拿過電話。“喂哪位？”

“倪南姐，是我，何勝。”那大男生的聲音背景有些嘈雜，氣息也說不上穩。“你在哪裡？”

倪南眨眨眼睛打了個愣答道：“北京啊。”

“啊……”何勝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當口，倪南這兒又有電話進來了。

倪南一看來電是阿林，忙對何勝說：“有什麼事兒嗎？我這裡有一個電話要進來，能不能讓我接一下？或者你先發微信裡給我，我給你看。”

何勝一聽，話又縮回去了：“那你先忙……”

“行。”倪南接了阿林的電話。“阿林，怎麼了？”

那頭的阿林比剛才的何勝還混亂，問了跟他一樣的問題，答得倪南一愣一愣的。“咋啦，出什麼事了？”

“白盡航住院了！”阿林連名帶姓地砸向倪南。“人都在ICU搶救過了，你怎麼還在北京？！”

倪南還真被這話砸得眼冒金星。“我不知道啊，不是，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上海瑞金！”阿林也不知道倪南居然不知道，這才幾天。“唉，你趕緊的過來吧，醫生說是細菌感染，現在穩定了，後續不确定，約見的投資人和客戶都在來的路上，你過來幫他見一下，我一個人拆不出倆了。”

倪南難得發呆了幾秒消化這短短一通電話的信息量，機械地回撥何勝的電話：“你剛才要跟我說什麼？”

“工作室的投資人在來上海的路上，航哥他……他在醫院，你能不能過來幫幫我？”何勝雖說當時一手穩住了主心骨出走的工作室，但畢竟年輕，跟白盡航拉來的那些老辣金主沒法兒比，要是在桌上被人家給暗算了都不知道下不下得來。“倪南姐——”

倪南異常冷靜地打斷他：“别慌，把資料發我，我盡快趕過去，要是沒趕上，你就頂一下，”她胡亂從季辰延手裡拿過紙巾擦嘴巴。“不用怕，人家也不會吃你。”

好好一場約會就這麼被從天而降的大變故砸得七零八落，她的手機一下子湧進來許多消息，她一時半會應接不暇，挑幾個緊要的先回複了——季辰延聽她隻言片語就知道出事了，二話不說結了賬，手指一劃開始查詢航班，遞給倪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