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季辰延說。

習慣了被老闆大人發号施令的林特助愣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一點前所未有的溫暖關懷……他有些無所适從地笑了一下，步履如飛地走了。

季辰延安排完所有人，臨時讓人劃了個排班表出來，獨獨沒有給自己留替換的人選。

他這一晚上光顧着帶人“打仗”了，很多外界的信息還沒來得及處理，人還沒到車庫電話就追過來了，他一邊接一邊伸手管倪南要車鑰匙，倪南沒給，把他推到副駕駛去了。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因為季辰延一路上電話就沒斷過。有上頭相關部門來詢問情況的，也有同行關心的，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他電話的媒體……被他三兩句話打發去找程徐行了。

程徐行也應接不暇，打了他私人電話才打通，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問題，還問昨晚負責公關的是誰。

季辰延一一回答，連順序都沒亂。“昨晚倪南也在，她幫的忙。”

程徐行松了一口氣：“替我謝謝她。”

季辰延當場轉述：“徐行說謝謝你幫他鎮場。”

倪南聳聳肩，“不客氣啊，舉手之勞，沒什麼技術含量，主要是你們公司推送渠道多。”她笑了一下，“你們宣傳部老大花樣多着呢，真不用謝我，都是自己人。”

季辰延幹脆放揚聲，就聽程徐行那頭背景音嘈雜，應該是在機場。“我看過公關視頻了，很有引導性，也很有迷惑性，晃對面愣神是夠用的。诶，自己人，給力啊。”

季辰延聽他要說閑話了，直接打斷他：“你幾點的飛機？落地了自己休整完，傍晚六點前到公司。有什麼話當面說吧。”

“也對，也對。那我這邊先忙了，你料得不錯，老王手裡的消息确實很有東西，等我整理了發你。”

季辰延“嗯”了一聲，“先挂了。”

暴雨過後的天空很澄澈。

城市已經蘇醒，而有人方才歸巢。

季辰延陪倪南睡了兩個小時，看她睡熟了，自己先爬起來，找出自己的舊電腦，在老郵箱裡翻出一個落灰很久的地址，行雲流水地敲了一篇英文丢過去，大概意思是：好久不見了哥們，這麼多年你還是這副熊樣，這回是單純想找我切磋還是收錢辦事？期待你的回信，以及我不會讓你赢的。

發完，他心平氣和地等了一會兒，對方果然有回信，并且很驚訝季辰延是他們攻擊公司的老闆，詢問了他的近況，并且闡明了他們收錢辦事的立場雲雲。

季辰延一眼掃過去看了個大概，拿出另一台電腦，直接追蹤他的地址，對方顯然做好了準備，一場時隔多年别開生面的“叙舊”拉開帷幕。

季辰延在家裡，隻有一個人，但是搞技術的總不會自己随便搭個草台就上去舞，因為雙方都存在延遲，所以季辰延拿這個做了點文章。

一個臨時搭建的聊天頻道被他開出來——

J:你們人多勢衆，這并不公平。

對面回道：季先生，我們并沒有限制您使用您的團隊。

J:你是哪位，叫你們老大回話。

A:很高興與你再次對話，季。

季辰延：事實上我更樂意沒有對話，當然，如果你是為十年前的結果不平的話，我不介意這一回讓你心服口服。

A:我聽說你在中國的公司規模并不大，也才起步，我們有最頂尖的團隊，季，不要太狂妄了。

季辰延笑了，雙方雖然都在互相放話扯皮，但是攻擊和反攻一直沒停。

J:不好意思，對手下敗将不需要謙虛。

他手指飛舞，抽絲剝繭般硬生生拆解了對方的陷阱，很不懷好意地給對面糊了一張小鳥壁紙。

這時候，手機響了，他接通：“搞定了？”

那頭的男人低笑了一聲，“季辰延，你這人是不是有毒，這麼損的招數都拿來用，是不是打不過啊？”

季辰延看到對方忽然不動了，好整以暇地拿起手機說：“懶得跟他們繞這些彎子。”

“天啊，我跟你說，他們就算去投訴上帝沒在他們身後都想不出來這事兒是你幹的，啧。”

“謝謝了，你注意安全。”

“放心，哥們自由拳擊很有名——”

季辰延神色微妙地挂斷電話，在界面上留了一句話：人呢？

然後，他再次撥通電話，按部就班地進行下一步部署。

由于這是一次非正式切磋，而且因為“不可抗力”原因中止，雙方都沒有借題發揮，西五區的上班時間一到，季辰延手下的工程師們個個跟黑化了似的摩拳擦掌，一臉壞笑地盯着屏幕，生怕人家不來。

之所以會有這個轉變，當然是因為季辰延給吃的定心丸，以及季辰延奔走了一個白天所做的部署。

不到24小時前，來自中國的公測小模型服務器遭到攻擊，險些丢失防線，而不到24小時後，平時互相掐架挖坑的各個科技巨頭、黑客團隊以及民間高手心照不宣地在官方的牽頭下毫無異議地連成統一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