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縛有些難以置信,他看着木桶思索片刻,扭頭看向仍在大殿裡的齊方圓,“是你。”
縛的口吻十分笃定,齊方圓也沒什麼好狡辯的,點點頭,“是我。你不是想花有活着嗎?現在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
齊方圓看似在回答縛,實際把問題抛給了錢祿。
光影移動,錢祿的身體變得夢幻起來,那點幽綠也漸漸散了。就在齊方圓以為錢祿消失了的時候,寶頂傳來一聲低喃。
“我要從土壤裡生長出來的花,遍布此地。”
霎時光線驟停,一直處于高度警戒狀态的齊方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拉着阿曜就往殿外跑。
她前腳剛動,後腳巨門開始合攏。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跑出去,但是——
一息之間,光線急劇收縮,轉瞬炸開。
漫天的碎光讓齊方圓短暫失“暗”,她沒有一絲猶豫,說了一聲光,然後直接把手邊的阿曜朝巨門方向推了過去。
“咔哒”
巨門完全合攏,大殿陷入一片白茫。沒能跑出去的齊方圓仍舊保持着推開阿曜的姿勢,她垂眸,咬住下唇,在碎光中慢動作一樣緩緩收回手腳。
垂眸,垂頭,彎腰,後仰。她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緩解了情緒,她這才收住表情,問道:“隻有這麼點把戲嗎?”
無人回應。
齊方圓也不管,繼續說:“知道為什麼我會留在這裡嗎?”
說完她故意停了一會,強忍再度襲來的笑意,“因為這不像你呀。不像那個瘋狗一樣的,你呀!”
嘲諷完,她嘴角翹得老高,不自覺晃着肩,整個人都顯得極度松弛。
這時一聲輕呵,“你很大膽啊。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把他推出去?怕——”
聞言齊方圓更開心了,“别試探了,這樣隻會告訴我——你拿我沒有辦法。”
她活動着肩膀手腕。
“哦?難道你也想擊碎光嗎?”
齊方圓不理會,斂起笑意。
就在這時渾白的大殿中忽然現出一縷色彩。齊方圓歪着頭看向上面。緊接着,一縷又一縷的色彩描繪出大殿的原貌,那個隐藏在光中的人再也無處遁形。
錢祿依舊高懸,他看了一眼寶頂外出現的塊塊斑污,然後低頭看向齊方圓,紳士的打着招呼,“好久不見。”
确實很久呢。
斑污逐漸由點連成片,彩色的光柱支撐着大殿。随着渾白褪去,錢祿緩緩下落。
“天神下凡?”
齊方圓調侃着,舉起活動開的手臂,走向錢祿的落點,靜靜等着。
錢祿的腳距離地面約一寸時,便再也無法下落。他的頸部死死的卡在齊方圓張開、并且逐漸收緊的虎口上。
即便有些艱難,錢祿仍舊保持着足夠的優雅,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齊方圓,“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在乎嗎?”說着她的手再度收緊。
事實上她也沒想到會順利到如此地步,以至于面對這個幾次三番要她性命的魔鬼,内心深處竟然不可理喻的萌生出勝之不武的想法。
“别!住手!”
一聲尖銳的鳴音,文一從門後跑過來,“你殺了他咱們全部都會留在這裡!”
嗯?這一點齊方圓到是第一次聽說——畢竟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錢祿是怕他自己會留在這裡才裝得人模狗樣的?
“有事咱們出去再解決,來,先松手。”文一用盡可能柔和的聲音軟化着齊方圓,手上三下五除二掰開齊方圓的手,扶着臉色發紫,站都站不穩的錢祿。
而這時,錢祿竟然微微彎起嘴角,一副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齊方圓腦子都沒反應過來,直接一拳打在錢祿腹部,錢祿受不住力,連連後退,彎起的嘴角也因為疼而扯開,嘶了聲。
文一順勢扶着錢祿後退,讓錢祿和齊方圓拉開安全距離。
确定錢祿還能正常喘氣後,文一松了口氣,嚴肅道:“這次咱們真的沒時間了,要趕快離開這裡。”
“怎麼了?”齊方圓随口應着,小心收好方才的“聖母”心思。
“破風就在石台旁坐着,一動不動,我感覺他……好像要死了。”文一說。
一動不動?
這兩天破風一直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在一動不動,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實不對勁。
不過,今天誰都沒招惹他,怎麼就要死了?總不能是被昨天的縛氣死的吧?想到這齊方圓無語到笑出聲。
文一不理解,“你怎麼還笑啊?”
“沒,”齊方圓為了掩飾走神,擡手蹭了下鼻子,正色道:“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的故事已經和神仆說的不一樣了?”
“按照神仆的說法,破風的死拉開衆神隕落的序幕,而這裡最初隻有破風和縛兩個人,也就是說——神是外來的概念,并且破風的死和神有關。不展現能力,你我和縛沒什麼區别,”齊方圓擡下巴示意文一看錢祿,“之前縛說過,大殿裡的光是突然出現的,可以說明他是最先到這裡的人。之後依靠光的能力藏在寶頂上。”
“那這……”文一欲言又止。
“不過,‘神’不是你。”齊方圓看着錢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