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對這味道心知肚明,對視一眼,然後走在前面的錢祿站在一側輕輕推開卧室的門。
周粥老太坐在窗戶邊,看着窗外。
齊方圓不禁一陣惡寒。難道剛才她在窗外收拾艾草的時候,這老太太就一直在裡面看着她?
“聽說您病了。”錢祿開口。
“是病了。”
周粥老太聲音有些沙啞,她緩緩轉過身子。原本還在心裡别扭的齊方圓猛然瞪大雙眼。
周阿婆!?
齊方圓這惡寒還沒去,冷汗又下來了。
幸而身前有錢祿抵擋了一波精神傷害,再加上錢祿也算得上是武力值高的“同盟”,能壯壯膽子。所以身處後位的齊方圓雖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好歹能穩住情緒。
“您是周粥老太?”齊方圓從錢祿旁邊微微往前探身,就見那雙大紅色牡丹繡花鞋正穿在老人腳上。
這就是周阿婆!
但是——昨天晚上下葬的人是誰?難不成被偷梁換柱了???如果是這樣,那有着“被害人”身份的周阿婆還兼具了“施害者”?因為枉死不得昭雪,所以報複村子裡的人?
這短短一眼,她腦補出一個可悲的恐怖片段。
“二虎在發藥包,這個您放身上,”錢祿掏出藥包,把玩着走到周阿婆旁邊,欠身,塞進周阿婆還沒反應過來的手心,“有吃藥嗎?”
我?這?啊?
齊方圓人傻了,這是什麼哈爾的移動城堡?難道錢祿打算靠美人計接近周阿婆?這也能行?
她忽然靈機一動。不然,她也試試?雖然她是女的,用不了美人計,但是在以往的工作中她很少會被對接客戶刁難,沒準兒在這buff也還生效。
大家都各憑“本事”嘛!
周阿婆陰恻恻斜眼暼着錢祿,“吃藥?吃藥可治不了我這病。”
齊方圓耳朵立馬支了起來,來自苦主自述,這可是重大線索!要是周阿婆知道全部實情,那這個副本就解了!
雖然這麼想,但是她又覺得答案不會擺在明面上。
“您知道這是什麼病?”齊方圓問。
周阿婆顯然沒有回答的意思,她收回看錢祿的目光,手不松不緊的維持着錢祿塞藥包的樣子,轉頭看向蒙着紙的窗戶,像是真的能看到窗外一樣。
“人吃五谷雜糧就沒有不得病的,這無非陰陽不合,實虛不——”
周阿婆一聲冷哼打斷齊方圓的白話,“這病能讓生者死,死者痛。”說着她緩緩轉過頭,“痛者活。”
“我懂了。隻要找出害您的人,您這病就算除了,對吧。”周阿婆不回答,但是齊方圓心有所求,迎着周阿婆目光看去,卻發現周阿婆别開頭。
這哪能行!于是在錢祿驚異的注視下,齊方圓湊到了周阿婆旁邊,甚至她還坐在了床上!
“如果您想找到殺害您的兇手,那咱們得目的是一樣的。您是當事人,我們有鐵手腕,咱們聯手,必能還您公道。”
“還我公道?”周阿婆忽然笑起來,“哈哈哈哈,還我公道?”
齊方圓察覺不對,左手反手在床上一撐,雙腿蜷起,一溜煙躍到床另一邊,靜靜看着笑完的周阿婆愣住的神情,不禁感歎即便是鬼,老了就是老了,機能趕不上年輕的時候。
“你怕我?啊哈哈哈哈,你怕我?怕我!哈哈哈哈——”周阿婆笑着,起身朝齊方圓走,一邊走一邊問。
齊方圓想辯解,但根本插不進嘴,就一路被周阿婆推搡到大門口。眼看周阿婆停下了,她趕緊開口,“我——”
‘梆’
門被重重關上。
“我怕一下都不行?”齊方圓摸了摸差點被拍的鼻子。
錢祿在旁邊忍笑,齊方圓懶得理,轉眼表情深邃起來。錢祿瞧她眉頭微蹙,目無焦距,像是在思考什麼,“怎麼,被推出人生感悟了?”
“她不是周阿婆,是周粥。”
錢祿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哦?何以見得?”
“守靈夜周阿婆吃香,嘴被香燙過。屋裡這個人嘴上沒有傷。而且,”齊方圓歪頭品味了一下,“她的攻擊力太低了,笑得那麼瘋,卻也隻是推我而已。守靈夜周阿婆幾乎沒碰到我,但她給我的壓迫感可不是開玩笑的。”
齊方圓以為她這段推理無敵,畢竟那晚隻有她親眼看到周阿婆吃香。她一臉得意的瞥向錢祿時,卻發現錢祿故意用拙劣演技驚訝了聲。
“你早就發現了?你怎麼看出來的?”齊方圓疑惑。
“咳,”錢祿清清嗓子,“守靈夜有人來吊唁,最後被我送回去的那個老太太,就是周粥。她們倆是雙胞胎。”
齊方圓:???
不是,這麼大的事,當時給她一個眼神她也會收斂,而不是不直接莽上去啊!難怪周粥老太看到她躲之後會笑得那麼瘋癫!因為周粥老太發現她把周粥誤認成了周阿婆。這也就意味着她暴露了一個破綻——她不是“本地人”。
居然敢賣她。
齊方圓牙都快咬碎了,但是轉念一想,來而不往非禮也,畢竟她在山上也坑了錢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