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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千蹤,你這麼無禮做什麼,等會見了表小姐,你衣衫不整像什麼樣子!”吳不可道。
吳不可是梁贽煜府内的差役。
我心内歎氣,你這話該問問你們的梁知府梁大人,怕我沒有條理污了你們的表小姐的眼,還把我拽過來做甚!
“吳不可别怪他了,他平時一個鄉野村夫,别說是穿過了,恐怕連這麼好的綢緞都沒摸過。現下不适應是正常的。”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我拿眼看去,是那個第一次把我抓進牢房裡的傅粉差役,我至今還記得他推我的那把力氣。
“孫寶成你說的在理。”吳不可捂住嘴嗤笑一聲。
我将我腳上的雲頭履往吳不可作勢踢去,他為了躲我險些跌倒。
吳不可氣勢洶洶道:“遊千蹤,你這是做什麼?”
我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道:“我是個鄉巴佬,沒穿過這麼好的鞋子,索性滑了一腳。”
吳不可語塞,翻白眼轉身,不再看我,我對着他的背影吐舌頭。孫寶成見此,便瞪起一雙吊梢眼,胳膊在空中虛掄了一圈,拳頭在我眼前晃了晃。
這兩個人就是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讨厭,死了吓人!
我也轉過身,面向草木凄凄的官道等着表小姐的馬車,不去理會孫寶成。
今日我穿着白綢交領上襦,束發用的是白玉發冠,難得打理得這樣幹淨,我把背脊挺直,看着陽光照射下自己躺在地面上的影子,心内感慨,連自己的影子都這麼玉樹臨風。
簡直就是直追潘安的豐神俊秀。
我邪笑一下,我遊千蹤真是儀态俊美,沉靜潇灑。早上盥洗的時候,我都舍不得将那一夜瘋長出來的絡腮胡剃掉,但為了整體形象的協調,我還是忍痛把下巴刮的一點胡渣都不留。
“瘋子!”吳不可嫌棄地看了我一眼。
我收起吊兒郎當抖腿的姿勢,站直身子,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心想,吳不可嫉妒的樣子真醜!
表小姐的馬車到了,我們幾人将她迎接入府。
表小姐的車子停在知府内。
“還請表小姐下車。”吳不可道。
這時候裡面遲遲沒有動靜,倒是孫寶成推了我一把道:“還不趕緊跪下當表小姐的腳凳。”
我不可置信我方才聽到的話,什麼?梁贽煜今天準備給我的這一身華服就是為了給這個唠什子表小姐當腳凳用的?!
“人肉馬凳誰愛做誰做去!我才不做,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你們大人央求着讓我幹的,現在這麼折辱我算怎麼回事!”我雙手抱胸站立,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不要為難這位大哥了,奴婢帶了腳凳。”此時,從裡面探頭出來一個婢女,擡起臉朝我明媚地笑着。
我清清嗓子。
“還是這位姑娘體貼。”我的聲音充滿磁性,又刻意壓低了聲線,有些低音炮的感覺。
我自己聽着耳朵都要酥麻掉了。
吳不可和孫寶成皆是一副欲笑不能笑的樣子,我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倆。
婢女笑得花枝亂顫我可以理解,異性相吸嘛,但是這兩個蠢貨笑甚!
簡直莫名其妙!簡直不可理喻!我如是思忖,面上仍保持着儒雅的風度。
“姑娘辛苦了。”我一把奪過婢女的腳凳放在地面上,然後伸手欲牽着她下來,以防她一個不穩摔倒。
婢女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鑽進了車廂裡?!!!
我略感尴尬。
我看着自己舉到僵硬的手臂想要撤下來揉揉,但是這會子一隻白如玉的手搭在我朝上展開的掌心。
我連忙嘴角扯起笑,擡起英俊的臉朝上看去。
撲面而來的是那人身上的沉香氣息,層層疊疊的紗衣堆積到我的眼前,随着手心中那隻手稍稍用力,我感覺懷裡撞進一個溫熱的軀體。
耳邊盡是吳不可和孫寶成的驚呼聲!
我的臉上還蓋着一層那人的紗裙,眼前一片模糊。
這衣料真好,如煙如霧的晃眼。我一副沒見識的樣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