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體内的兩條蠱蟲,一條是從孫寶成那裡來的連命蠱,一條是原本呆在你體内的情蠱。如果不是連命蠱和情蠱發生了異動,至今也不會有人想得到他會用那樣的方法操控你的心智。你以為你愛他,其實你隻是被他利用了。”
素問寒走到桌邊倒了茶啜下。
“說的我都口幹舌燥了,你要不要來一杯?”素問寒狡黠地看向遊千蹤。
遊千蹤不知他現在是什麼立場,他的妹妹靈澤和梁贽煜之間不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了嗎?何以梁贽煜和他還是和和氣氣的呢?
“不要啊,那我自己喝。”男子倚在桌邊自飲自酌。
素問寒人看起來自在,好像很快從失去親人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不知他平常是什麼樣的為人,遊千選擇吞下自己的話,免得問出來讓他傷情。遊千蹤想的很多,卻不知道素問寒好似有顆七竅玲珑心,想的比他周到,也知道他想了什麼。
素問寒一邊像飲酒般飲茶,一邊道:“我知道你想什麼,你在想我為什麼在這裡,而且沒有和梁贽煜成為敵人。”
遊千蹤聽了他的話,不由自主的點頭贊同。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素問寒的語氣突然溫柔下來,他的聲音漸轉低沉。
“我講故事很有趣的,你不會覺得無聊的。”他保證道,一副恐怕遊千蹤拒絕的樣子。遊千蹤隻覺得此時的素問寒神情中帶有一絲脆弱,拒絕他恐怕會讓他傷心,更何況,遊千蹤本沒打算不聽。
屋檐之上,蟬郎散盤坐下,他本是追蹤到這裡要将素問寒帶走的,當初素問寒向他發了誓言,卻又在後來反悔。此時素問寒在屋内和另一個男子傾談,蟬郎也想知道,素問寒是為了什麼違背他的誓言。如果是自己去問他,他必不會好好的說。蟬郎不自知的笑,笑裡有幾分傷懷,幾分惆怅。
“從前,有一對生活在遙遠國度的兄妹。”
蟬郎漸漸聽的入了心。
“那對兄妹雖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卻相互愛護,他們的母親不幸被奸人所害,周遭都是豺狼虎豹,但是他們一起攜手走過無數春秋,歡樂總比痛苦多。”
“一日那個國度被敵國攻打,兄妹兩個受此人難,猶如墜無間地獄,仰他人鼻息過活......”
***
“太子哥哥,你說這些竹蜻蜓溫兒做的好不好哇!”彩衣的小姑娘在庭階上向獻寶一樣把一布兜的竹蜻蜓展開放在地面上。
“好。”錦衣男孩從書堆裡擡起頭,朗聲贊道。
她口中的太子哥哥正在亭中石桌上溫書。
“太傅和父皇他們對你太嚴格了,都不許太子哥哥陪溫兒一起玩,可是溫兒沒有其他的人可以一起玩了,太子哥哥不會生溫兒的氣吧?”小姑娘眼中帶着怯意,掰着手指頭輕聲問。好似怕聲音大了就将庭階上偷食的鳥雀吓走了一般。
因為太孤單,所以可以有太多時日去做這些無人在意的小玩意,做來後,每次都帶着歡心來和哥哥分享,哥哥也不厭其煩的誇獎,這是諾大皇宮中屬于素知溫的唯一的快樂。
“哥哥怎麼會生溫兒妹妹的氣呢,隻不過哥哥要溫書,明日父皇要考教衆皇子,哥哥不想給父皇留下無能無才的印象,所以今日不能陪妹妹一起玩了,再等些日子吧。到時候真的蜻蜓就會滿庭院滿皇宮的飛來,哥哥和溫兒妹妹一起抓蜻蜓玩好不好。”
“好。那太子哥哥和溫兒拉鈎,誰騙人就罰誰去皇後娘娘那請安。”
宮中皆知,皇後善妒,不近人情,對先姐留下的一雙孿生兒女非打即罵,但無人可置喙。太子素問寒和其皇妹素知溫以皇後為洪水猛獸,在他們的眼中,去皇後那請安,就是走了一趟刀山火海。但兄妹兩個都知,誰也不會願意讓其中的一個單獨面對那個冷血的女人的。隻有在發誓的時候,相互吓唬一番罷了。
太子素問寒才情皆在其餘皇子之上,皇上卻從不誇獎他,隻說讓他為學謙恭,轉頭去摩梭得寵妃子所出的皇子,言語懇切地說虎父無犬子,果然有皇家的風範。年少的孩童,把羨慕藏在眼中。
不過,這番日子也并不長久,國家面臨内憂外患,皇朝的統治岌岌可危,敵國士兵趁機打進了皇宮中,整個國家被殺傷擄掠,敵人兇狠殘暴,并不愛惜生民。
“我把太子給你們殺,不要把我最愛的小兒子殺掉。”昏庸的亡國之君臨死前不忘祈求。敵國将士一劍刺死他取得首級。“果然昏庸,國家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麼資格講條件。勇士們,聽好了,全都殺了,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太子這對兄妹在忠仆的保護下,僥幸逃到民間,但民間也好不到哪裡去,正是琉璃百室,哀鴻滿地。
蜻蜓還沒有來的時候,國與家俱都化成灰飛。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果真是天要亡父皇的天下。”年幼的太子跪在流血漂橹的國土上,對着百姓堆積成山的屍身磕到頭破血流。妹妹哭到嗓音嘶啞。
“知溫,我們走,從此以後,我們就忘記這一切,做自食其力的百姓。”
可是自食其力,真的容易做到嗎?在那個幾國交戰相互伐并的時代,想要過平凡的日子,所面臨的困難是重重的。無依無靠的他們,到底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