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那天，整個校園都彌漫着粉色的浪漫氣息。林宥看着來來去去的情侶，她覺得如果能收到一束花的話，她會很開心，可是陳默完全不記得情人節這回事。

她憤憤地跑到實驗室把巧克力送給他，他恍然大悟：難怪校門口那麼多人賣花。

第二天，她收到了一個包裹——最新款筆記本電腦，她稀裡糊塗，問他是不是他送的，他回複：“你那台電腦跑數據太慢，影響工作效率。”

父母從小給她的教導就是禮尚往來，不能占别人的便宜，所以她隻好努力兼職送同等價位的禮物回去。

陳默卻語氣不悅：“林宥，我不是為了收同樣的禮物才送你，你這樣像做生意。”

她想，那時候她已經隐隐有些害怕，怕有一天他們結束戀愛關系，而她還不起。

結束的那一天，她把所有的東西打包，悉數還給了他。

回家的時候，路邊有個大爺在賣冰糖葫蘆，山楂、草莓、青提、山藥豆·····一圈又一圈，壘成一座缤紛的小山。

林宥買了兩串壓扁的糖葫蘆，因為兩串更便宜，雖然她吃不下。

她邊吃邊想，雖然肚子有點撐，但是可以享受雙倍的甜蜜，雙倍？對，至少自己還有雙倍的工資，她吸了吸鼻子，又掏出手機看了眼工資卡，覺得這日子不算太糟。

如果說，二十二歲的她會因為差距産生自卑和不安全感，那二十八歲的她，隻會為自己擁有的而慶幸和感恩。

她拿着兩串冰糖葫蘆，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

“林宥。”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師兄。”林宥回頭，看見穿着卡其色風衣的顧衍章，“這麼巧，剛下班嗎？”

“是，剛好來這邊買東西。”顧衍章雙手提着東西，沉甸甸兩大袋，“你也剛下班？”

“對，吃多了順便散會步，一會再騎個共享單車回去。”林宥瞥見紙袋上的超市logo，随口說了句，“這個超市的瑞士卷超好吃。”

“我剛好買了，你要吃嗎？”還沒等林宥拒絕，顧衍章便急着從紙袋中掏出。

不料帶子受力不均一下子斷開，紙袋被撕了一口子，袋子裡的蘋果、餅幹、面包瞬間滾落在地上，一地狼狽，一個蘋果滾到了林宥腳邊，顧衍章一臉尴尬。

林宥笑着幫他解圍：“這超市的環保袋可不牢固了，我上次也掉過。”說完趕緊上去幫他撿東西，“師兄，我幫你拿到車上吧。”

“好，那麻煩你了！我車剛好就在附近。”顧衍章指了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兩人抱着散落的東西走到車邊，顧衍章打開後座放東西。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都走到這了。”顧衍章提議。

“好，那麻煩師兄了。”

陳默坐在副駕上，摁着太陽穴，手肘支在窗沿，姿态慵懶卻難掩倦意，晚上的應酬有些喝多了，頭隐隐作痛。

“陳總，你還好嗎？”李特助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側頭問。

“沒事。”陳默聲音微啞，目光掃向窗外，路燈不停向後退去，他記得這片區是林宥小區附近，下意識看向小區門口：不知她回家了沒有？

就在這時，一輛車緩緩停在路邊，林宥從副駕下來，駕駛位走下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

“李特助，前面靠邊停一下。”陳默忽然開口，輕拍了下李特助的手。

“謝謝師兄！下次見！”林宥揮了揮手，轉身要走時，發覺手中還有一串沒吃的糖葫蘆，“哦，師兄，這串冰糖葫蘆送你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顧衍章從她手中接過，嘴角揚起溫和的笑意，擺手示意她往回走：“好。你快點上去吧，天氣冷了。”

林宥點點頭，裹緊了外套，快步往回走。

直到她的身影隐沒在夜色之中，顧衍章才轉身，驅車離開。

李特助側頭看了眼老闆的神色，心中咯噔一下，風雨欲來。

陳默盯着顧衍章手中的糖葫蘆，下颌線緊繃，胸中暗潮湧動。

農大校門口有家小攤，專門賣糖葫蘆。林宥格外喜歡，每次兩人路過都要買兩串，明明吃不下，卻非要說兩串更實惠，吃到最後總會剩下幾顆。

“你要吃嘛？”林宥眨眼，唇邊還挂着糖葫蘆的冰渣，“不騙你，超好吃的。”

“不要！你剛自己說吃得完。”陳默沒理她。

“冰涼爽口，甜而不膩，來一口嗎？”林宥繼續堅持，“試一下嘛，真的一點都不膩。”她踮起腳尖，把剩下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她的眼眸明亮靈動，陳默猶豫了下，終于張口咬下了一顆，他以為自己會抗拒這個味道，卻意外地覺得……好吃。

車内氣壓低得讓人窒息，李特助小心開口：“陳總，要繼續開嗎？”

“嗯。”陳默閉上眼，腦海卻不停浮現剛剛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他試圖壓下那股躁動，卻發現越是壓抑，越是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