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很快回複：“還沒。”

“這麼忙啊？”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

“過了這兩個月會好點。”

“那等你忙完我們出去玩吧。”

“有想去的地方？到時我安排一下。”

“我想去大理。”

大理是他們第一次共同旅行的城市，于她有着别樣的意義。六年來，林宥去了許多地方旅遊，唯有大理沒再去過，蒼山的雪，洱海的風，古城的花，挽着手并肩走過石闆路的少年少女，每一幕都深深留在她的腦海裡。

“好。”陳默在後面的日程提醒裡加上大理旅遊，他突然覺得在這平淡無聊重複的日子裡，他對未來多了些許期待。

“好煩啊，事情好多，不想幹活。”林宥看了眼桌面的待辦清單，目前還沒有一項可以打勾的項目，雙手托住下巴，發了一個歎氣的表情包。

“先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标，完成70%就能休息。”陳默的回複帶着熟悉的壓迫感，“現在進度多少？”

她仿佛回到大學期末周的圖書館，被他按頭刷題的恐懼，他拿着筆記本皺眉，“按你這個效率，期末考試前能完成才怪，明天開始，按照我的計劃表執行。”她在猶豫要不要把進度零的事實告訴他，最終隻發了一個崩潰貓貓頭的表情包過去。

“情緒無用，先把任務拆分優先級，優化執行路徑。”陳默又發來信息。

謝謝你，我現在更焦慮了，林宥心裡嘀咕，把手機扔在一旁，決定看個電影放松一下心情。

對面始終沒有回複，陳默摁滅了屏幕，猜她大概又睡着了，就像大學時她通宵趕作業，寫着寫着就一頭栽進自己懷裡，心尖暖融融的。

周三下午，深海大學實驗室。

顧衍章接過林宥的平闆，指尖在屏幕上輕劃，“去年《食品科學》有一篇論文，檢測了市面上的18款網紅酵素，有6款檢出瀉藥成分，3款菌落總數超标。”他調出文獻，指着數據圖表，“這裡可以補充進去，更有說服力。”

“太好了！這樣更直觀。”林宥拿過筆唰唰記錄下來，鬓邊碎發從高馬尾掉落下來，在陽光下泛着柔和光暈，她熟練地拿筆蓋撩起，随即點擊下一頁PPT，“我前天還把他們曆年廣告作了對比，我畫了一個時間軸，你看，宣傳詞從助消化到排毒抗癌，越來越誇張。”

顧衍章推了推眼鏡，目光不經意掠過她專注的側臉，又迅速移回屏幕，“另外，我覺得内容可以更加精簡一點，這樣更便于閱讀和傳播。”

“謝謝師兄的建議，幫大忙了！”她笑眼彎彎地道謝。

“不客氣，能阻止更多人受騙，也是一件好事。”顧衍章低頭整理資料，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深海展覽館和我們學校藝術學院合作組織了一個新展覽，跟食療相關的，要去看看嗎？”

“食療展覽？”林宥眼前一亮，點點頭。

“教授給了幾張票。”顧衍章從背包掏出兩張門票，“要不現在過去吧，就在我們學校隔壁。”

場館門口熙熙攘攘，“流動的餐桌”幾個立體字在入口處旋轉。逼真的食物模型陳列在玻璃櫃内，牆上挂着以食物為原料繪制的畫作，展示了餐桌禮儀、食材、制作流程在匆匆歲月中的變化，暗喻食物療愈人心的作用。

展廳中央，聚光燈下，陳默将話筒遞給工作人員，随即從台上走下來。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裝，輪廓挺括，肩線利落。

李清宜站在身旁，一襲淺藍絲綢緞面的蕩胸連衣裙，外搭灰色西裝，她笑着将頭發撥到耳後，“陳默，謝謝你抽空來為我的展覽作開幕演講。”這是她第一次和官方合作組織大型的展覽，過程一波三折，多虧了陳默幫忙周旋，“總之謝謝你，否則展覽不可能這麼順利。”

“不客氣。”陳默擡眼時撞見了林宥的視線，在原地停住了步伐，冷淡的目光在她和顧衍章之間逡巡，下颌線微微繃緊。

“你們認識？”李清宜看了看陳默。

“要去打聲招呼嗎？”顧衍章察覺兩人微妙的視線，低聲問她。

穿得跟情侶一樣，林宥想。

“不用了。”林宥聲音悶悶的，手指無意識捏緊了展覽門票，薄薄的紙張被攥出細痕，偏過頭想轉身走。

西裝口袋裡的手慢慢收攏，陳默向前跨了一步，插進她和顧衍章中間，握住她的手，手指用力扣進她指縫，“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女朋友，林宥。”

林宥試圖抽手，卻換來他更加用力的手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