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被攥得發燙，“我看你是純心想捏死我？”林宥擡頭瞪他，咬牙切齒說。

陳默唇角繃緊，拉開副駕車門，手掌下意識護在她頭頂，動作幹脆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你是不是又想走？”

車門發出一聲悶響，林宥抱臂坐着，語氣别扭，“你不是忙嗎？”

“是，挺忙的。”他啟動車子，語氣平靜，“忙到我女朋友和别的男人看展覽，我現在才知道。”

“我跟師兄什麼也沒有，我就是過來請教專業問題。”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為什麼要跟他解釋？他們本來就沒什麼。

“專業問題。”陳默的指節在方向盤叩了兩下，他重複了一遍，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是，你就信任他。”

林宥猛地轉過頭質問，“那你呢？我問過你和李清宜的關系嗎？問過你這麼忙還要幫她策劃展覽的事嗎？！”

“答案很簡單，我跟她之間什麼都沒有。”他側眸橫掃她一眼，眼神鋒利，“而你在做的，是向一個對你有企圖心的男人請教專業問題。”

林宥皺眉，“我隻是在問專業的人專業的事，有什麼問題？”

“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陳默打斷她，語氣迫人，“是你對自己的專業存在認知問題，你明明不擅長學術研究，還偏要去挑戰科普賽道，你玩得明白嗎？這些保健品背後的企業，随便一封律師函就能讓你傾家蕩産，你有多少的資本和别人打官司？你以為你在堅持理想，實際隻是在賭運氣，你覺得這些資本有多大的善意？”

他握緊方向盤，一個急轉彎猛地将車駛到江邊停下，輪胎擦過路面撕開銳響。

被他的話刺到，對專業存在認知問題？不擅長學術研究？賭運氣？長久以來，他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

林宥隻覺有股氣在心裡橫沖直撞，胸口劇烈起伏，亟需一個發洩口抒發，“所以你覺得我不自量力？那我告訴你，陳默，這就是我跟你的不同，我做不到你這麼冷眼旁觀，我永遠不會拿利益去衡量自己的選擇！”

“你覺得我勢利？”他指節泛白。

“難道不是？感情和利益你從來都分得很清楚。”林宥聲音發顫，“留學、工作、甚至感情，你永遠都選最合理的那條路，你從來都這樣！自私、傲慢、高高在上！”林宥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不管不顧往前走。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像掌心的刺，挑不出，時不時紮你一下。

陳默感覺心裡被狠狠一紮，略微一怔，就看見她下了車往外走，随即解開卡扣，下了車去攔她。

林宥快步穿過樹叢，聽見身後逼近的腳步聲，她越走越快，江風刮得眼眶發熱，隻想趕緊離開這裡。

就在此時，一輛電動車從樹後竄出來。

陳默一把拽過她手臂，将人扯了回來，車身擦着陳默的衣角過去。

“松手！”林宥掙紮着，試圖把手掙開，卻被攥得更緊，掌心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細微的顫抖，有一瞬間的後怕。

陳默低頭看她，眉頭緊鎖，低吼出聲，“你不要命了嘛？會不會看路？”

“不用你管！”林宥别過臉，不想和他在路上拉扯，隻倔強拉開跟他的距離。

陳默沉着臉，不由分說拉着她往回走。

“你放手！”

“送你回家。”

兩人在車上一路相對無言，車内氣壓低得令人窒息，看她身影消失在樓道口，陳默終于俯下身子靠在方向盤上，掌心覆住眼睛。

她說得沒錯。

在每一個人生岔路口，他都選擇了最符合邏輯的道路。

以前他總覺得情緒、直覺和感情是幹擾決策的變量，徒增煩惱，所以有意克制着自己的行為。

可是留學那年，當他踩着厚厚的積雪回公寓，冰天雪地裡留下一串長長的足印，他總是會想，是什麼樣的前程值得他把一年四季都耗費，是不是最渴望的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擁有，而人總在失去之後才懂得。

最初的日子最難過，後面慢慢熬過去，看上去一切越來越好，隻有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他的心裡是一片荒蕪。

而他，又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推了。

林宥一步一步上了樓，樓下黑色的轎車，停了半個小時後再緩緩開走，她在窗台後看着，淚水湧了出來。

陳默剛回到小區，還沒出停車場，就接到楊舒的電話，“陳總，抱歉緊急打擾。剛剛公關部監控到緻道上了微博熱搜，我現在需要向您彙報當前的具體情況。您方便嗎？”

“我現在回公司。”陳默重新啟動車子，趕回公司。

一号會議室内，陳默盯着屏幕上爆發的負面熱搜：#緻道食療數據洩露#食道用戶因芒果食譜過敏送醫。

“事件爆發2小時，熱搜已攀升至第5名和第6名，主要指控有兩點，一是公司洩露用戶個人隐私數據，二是推送緻敏食譜。第一點剛剛已經和技術部确認過。”楊舒看向張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