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手放在桌面上，一臉無奈聳了聳肩，“數據庫沒有異常訪問記錄，截圖數據是僞造的。”

“所以我們猜測是一次惡意诽謗，還特意選在我們和深海政府啟動食療試點項目的期間。”楊舒補充。

“緻敏食譜是怎麼回事？過敏原屏蔽功能不是早就有的。”去年測試産品階段，林宥向他投訴推送緻敏食譜後，他就讓技術團隊升級了這個功能。

“我們在用戶問卷和基本信息裡面都補充了過敏原信息确認功能，但該用戶手動關閉了芒果過敏的提示。”張澤調出用戶操作日志記錄。

“刻意規避。”陳默指節敲了敲桌子，“信息傳播源頭查到了嗎？”

“暫時還沒有。”楊舒搖頭，“我們已經聯系微博标注内容存疑。”

“張澤，徹查數據鍊路，24小時在官微出具第三方安全報告。”陳默揉了揉眉心，“楊舒，先讓公關部起草一篇用戶公開信，不推诿責任，然後查一下過敏用戶的相關信息。”

“明白，陳總。”

手機在桌面不停震動，董事會群聊不停彈出信息，微博熱搜還在繼續攀升。

陳默将手機倒扣在桌上，重重靠向椅背，側頭看向了窗外。

夜晚的深海依舊璀璨，科技園燈火通明，銀色的燈帶繞着高樓大廈旋轉，每一扇亮燈的窗戶猶如跳動的字節。

這裡沒有夢想，隻有數據、代碼和無窮無盡的KPI。

她在做什麼呢？睡了嗎？

次日清晨，林宥拎着包從樓道下來，剛走到拐角，就聽見細弱的一聲“喵”，一隻瘦小羸弱的奶牛貓蹲在牆角。

見她停下，立刻豎起尾巴，小跑蹭了過來，仰起頭讓她摸下巴，是隻不怕人的小貓，黑溜溜的眼珠寫滿讨好。

“哎，你倒是會挑人。”她蹲下身，從包裡取出一小包貓糧，他們小區有零星幾隻流浪貓，所以她包裡常備着一小包貓糧。

她抖了抖包裝袋，把貓糧倒在紙巾上，小貓嗅了嗅，立刻低頭猛吃了起來，吃得着急，喉嚨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林宥怕它噎着，又去樓上接了一小碗水，倒進紙杯推過去。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她輕輕撓了撓小貓的腦袋，忽然想到了什麼，彎起唇角。

其實陳默不是自私的人。

大學那會她加入流浪貓保護協會，他嘴上嫌棄“浪費時間”，卻還是專門給小貓們做了一個小程序，用來追蹤學校附近流浪貓的行動足迹，定期發布救助和領養活動。

那個小程序，至今還在使用。

也不知道，這會他在做什麼？

“陳總，深海政府那邊來電話，說要暫停試點項目的合作。”李特助站在辦公桌旁，語氣凝重。

“嗯。”陳默神色平靜，昨晚熱搜一爆，他就猜到了，這次熱搜背後的操手估計就在那幾個競标公司之中。

“陳總，你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李特助站在旁邊，看着陳默眼底密布的紅血絲，欲言又止。

“一會幫我帶一杯冰美式。”陳默擺擺手，語氣平靜。

今早開市，緻道股價暴跌30%，幾個大股東紛紛施壓，要求他盡快給出解決方案。他捏了捏眉心，冷峻看向屏幕，準備跟他們開個線上會議溝通。

林宥打開微信，看着那個熟悉的油畫棒頭像，指尖懸在對話框上，打了很長一大段話，最終還是逐字删除，退出了微信。

她習慣性刷了下微博，卻看到了熱搜榜上的新聞：“緻道食療模型洩露百萬用戶數據”，她心内一揪，這怎麼可能？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她發現自己視頻評論區也被人沖了，尤其她之前拍攝的“跟着AI學做一周的中式控糖減脂餐”系列視頻，被某知名營養協會大V轉發并質疑：“這種食譜也敢推？博主有營養師資質嗎？”

她指尖發顫，往下一滑，滿屏的惡意撲面而來。

“恰爛錢推廣！我姐花生過敏進醫院了！”

“博主滾出美食區！取關了！”

“這種垃圾AI也敢推，收了多少黑錢？”

“之前就覺得她的食譜很垃圾，果不其然翻車了。”

“失望，取關了。”

再下面是謾罵和詛咒，她渾身發冷，胸口發悶，手機還在不停震動，郵箱彈出新通知：“鑒于近期輿情風險，即日起終止合作。”是原本約好下周合作的冰箱品牌，商務發來了解約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