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倭賊準備進艙!
顔暮将她朝船的側邊一推,才得以及時避開刀口,他袖口一動,從内滑出鋒利的短刃,緊接着迎了上去。
蘇沫已經抱頭蹲在船舷内壁處,她手上沒有武器,這種時候隻能盼望不做拖累顔暮的累贅。
夜色下,又有個倭賊扮相的影子朝這邊奔來。
猛然沖過來的話,根本看不見船壁旁還蹲着一個人,對着那個慌不擇路的倭賊,蘇沫機敏地伸出小腿就是一絆。
倭寇腳一滑,手中短刀脫手,一個飛撲直接頭面朝底,往堅硬的甲闆上栽去。
嘶~蘇沫看着都替他疼。
倭賊僵硬着擡起上半身,隻看見了黑衣少年的雙腿。
顔暮回頭入目就是一張氣急敗壞,流下兩行鼻血的臉。
他冷漠地,對着這個送上門的爬爬怪的脖子就是爽利一劃。
爬爬怪艱難地咽了氣,死前瞪大的雙眼中還帶着不可置信的眼神。
解決完兩個倭賊的顔暮剛要去拉蘇沫起來,腳下的木闆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巨響瞬間,整個船身跟着猛地一震!顔暮腳下不穩,一個踉跄往蘇沫身上倒去。
哎喲喂!這張小俊臉可不能砸地了~蘇沫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抱住倒下的少年。
顔暮的鼻梁直接觸碰在一處柔軟,他睜眼一瞧,那處柔軟竟是蘇沫還沒完全發育好的胸脯,雙方都愣了一愣。
船穩,兩人站定後同時起身分開,倒是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一股濃烈的火藥味襲來,蘇沫鼻子聳了聳,訝然道:“是爆炸聲?!”
世間太平甚久,天下根本沒多少人知道火藥味與爆炸音到底是什麼樣子,要說蘇沫為何分辨的出,自是曾經借着顔暮的身體,去洛京城西南隅的工部軍火庫視察過一次。
船體爆炸自然不是影武衛的手筆,是剩下的幾個倭賊眼看不敵竟想着要與他們同歸于盡。
隻是鑄造技術不精,連煉鐵都要偷師學藝的大和國海賊,船上怎麼會有火藥這種違禁品?
再聯想起這一路上的暢通無阻,蘇沫細思極恐。
爆炸的沖擊波再一次從船頭襲來,似乎擊碎了船頭杆和木闆,船身晃動的更為猛烈,船頭有幾個倭賊持刀嘶吼着朝船身中部跑來。
顔暮的手緊拉着蘇沫,躲在船壁與屍體碎木闆的間隙中,盡力将她整個人護在自己的臂彎下,蘇沫乖巧地蜷縮在他身旁,擡頭看他。
少年渾身緊繃,像廣袤草原上弓着背一觸即發的黑豹,那雙黑亮的眸子明銳,如傾了萬裡的晴空,足以掀翻萬頃的海水。
人眼中能視萬物,此刻不過一人。
在越來越逼近的喧嚣聲中,他倆的無聲對視顯得異常鎮靜,牽着的手仿佛能傳來力量,知道身邊有他在,有他舍了貴胄命千裡迢迢趕來海上陪她,何談驚惶。
蘇沫十分感動地朝少年肩膀靠去。
下一秒,顔暮撥開了她那顆不安分的小腦袋。
“起開,别想把鼻涕蹭我袖子上。”
蘇沫:“嗯哼~小心思被發現啦。”
……
入冬後的海上真的好冷,從溫暖的艙内出來後更冷,蘇沫被凍得瑟瑟發抖。
說起來蘇沫比顔暮穿的還多,但女子體寒,較之男子更畏冷,他輕裝簡便而來隻着了一身單薄的黑衣,想扒一件下來給自己套上都不行。
其實顔暮裸着…也不是不行。
言語思緒間,幾道慌亂的腳步聲已逼至近前。
一個強大響亮的噴嚏眼看就要打出,一雙手從頭而降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噗……咳……咳……嗯……”力氣之大,指縫之緊,蘇沫硬是把一口噴嚏給悶在了他的手掌裡。
蘇沫小臉漲的通紅,差點沒被顔暮這一掌給窒息死。
那幾個倭人在船艙門口處停下,見他們都轉彎跑進了艙内,顔暮這才面無表情地将手從蘇沫嘴上拿開,還很嫌棄地沖一旁地上甩了甩。
真黏糊。
蘇沫緩過氣後,在他耳旁輕聲咬字:“顔暮,你最近是不是偷偷練肌肉了,勁真大。”
小姑娘的呼吸聲軟軟柔柔的,惹得他耳蝸處一陣酥麻。
顔暮抖了抖肩,将那陣奇怪的麻意抖落,瞥了她一眼:“你上周不是親手摸過了嗎。”
咦,顔暮何時練就的千裡眼?
“是吳巍。”顔暮闆着臉道:“他說看見我在密室裡對着自己的身體贊不絕口,是不是對近日習訓的效果頗為滿意,想要加練。”
蘇沫頗感抱歉:“你辛苦了。”
顔暮咬牙切齒,新賬舊賬已經忍不得要在此刻一起算了:“我不是讓你警惕點,沒事不要出現在吳巍面前的嗎。”
蘇沫委屈地說:“上回是吳巍自己神出鬼沒,這回也不能怪我,畢竟遇到緊急情況了嘛。”
她回憶了下這期間,又脆聲道:“你放心,我這次形象塑造的不錯,照你的自我描述,肩微擡,下巴微揚,眼神睥睨,散漫的揚唇,很像你,沒被懷疑。”
那不是在對着吳巍笑嗎,顔暮微微擰眉:“我什麼時候這樣了,我一般沒有表情。”
“那我記錯了?是嘴角不經意間微微抽動?”
顔暮:“閉嘴……那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