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這樣認為的還有青黛,她在一旁嘀咕:“怎麼大小姐還沒嫁出去,老爺就先操心二小姐的婚事了?而且跟二小姐相看夫君叫大小姐去什麼呀,雖然大小姐去了也不慎打緊。”
前面倒是将她心聲說出來了,但後面那句不慎打緊是啥意思,她不是個人?
蘇沫阖上眼,她越來越覺得這主仆二人不愧是顔暮精挑細選選來的,怕不是他專門挑來氣自己的吧。
等等,她睜開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胡嬷嬷和青黛。
青黛此刻正在櫃子裡跟她挑揀着出門要換的衣服,有件衣袖上似乎沾了點污漬,她眉目一皺,将那衣服一甩三丈遠,竟正好落在了角落要換洗的髒衣物簍裡。
而現在,胡嬷嬷正教訓着端銅壺進來崴到跌跌蕩蕩的小丫鬟,她手勁極大,一扭手腕,就将那壺子仰面轉到自己懷裡,速度快到竟一滴水未撒在地上。
蘇沫:“......”
穩準狠,好快的身手。
這兩貨,該不會就是影武衛安插在蘇府的探子吧,那還真是顔暮專門挑的了。
蘇沫驚覺自己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但這兩人有沒有把自己當個人看,還是覺得她是個傻子,觀察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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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青黛給她找了件青羅褙子穿在外頭,又稍稍理了理發簪系緊束腰帶,直到一隻腳踏進了正堂,蘇沫整個人還渾渾噩噩的。
蘇沫環顧一周,發現裡面隻有蘇文謙,戚氏和蘇杉兒一家三口在椅子上坐着,而陸姨娘和蘇子延并沒有被叫來。
看來他還知道此事丢臉,見不得人。
蘇文謙昨日在屋外見到蘇沫的第一面,眼底就閃過一絲驚豔,第二眼就确認了她就是那個被自己遺棄在外的大女兒。
這個大女兒真是遺傳了他自己和她母親年輕時所有的優點,把好看的部分全長自己身上了。蘇文謙心底當即就有了些不一樣的考量,本來今日是不準備讓蘇沫過來的,但他那一刻改變主意了。
從蘇沫進來開始,蘇文謙就一直打量着她,見她行禮也行的不正,一點頭一彎腰,還沒待他開口呢,便自顧自地坐下去了,跟個說書先生說完書離場似得,蘇文謙又有些難受。
他不由皺眉道:“你這是什麼禮數,是誰教你的。”
蘇沫無辜地說:“沒誰教過我,我自己琢磨的啊,難道不是這樣嗎。”
自然不是,哪有自己琢磨的禮數,你當自己是宮裡專門制定禮儀的司儀官嗎。蘇文謙不知還罵還是該誇她,見蘇沫大咧咧地癱坐在椅子上,他閉了閉眼,厲聲呵斥道:“坐正一點,沒個小姐樣。”
哦.....
不好意思,一到洛京她就順勢轉變為顔暮樣了,這習慣還沒改過來。
但小姐樣又是哪樣的?蘇沫不太明白,她又朝左邊歪了歪,身子坐正了,手腳卻放的又不是個樣,仿佛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慵懶感。
蘇文謙再次閉了閉眼,心道:此女,難教也。
戚氏忍不住抽着嘴角,而蘇杉兒見狀也在一旁咯咯咯地笑。
這個姐姐和爹爹一見面就惹他不開心,虧自己之前還擔心她會分掉父親對自己的喜愛呢。
看着日頭,蘇文謙已來不及管教這個剛接回的大女兒,他去提醒蘇杉兒:“杉兒你聽着,這位張學士是我在朝中的一位摯友,其子張阆乃東林書院院長首徒,翰林院諸多學士都對其子贊賞有加,斷定他三年後的會試定能拔得頭籌,最不濟也是首榜進士的苗子。”
“等會張學士帶兒子們過來,你先和那張阆見上一面,說上兩句話即可。”
蘇杉兒拉下了俏臉:“爹,我又不認識人家,怎麼跟他說話呀,翰林學士贊揚的人肯定學識淵博,我那點三腳貓功夫,一開口不得被笑話了去啊。”
蘇文謙真的要被氣死了,他自小聰慧,怎麼生的女兒都如此愚笨不堪,他又閉了閉眼:“又不是讓你和他談詩做詞,你自然做不來這些,注意儀态端正點,給人留個好印象就行。”
今日早朝散場後,和蘇文謙關系尚可的幾個官員在一塊閑聊了會,才知蘇文謙的妻女都已入京,這張大學士知曉後說要帶自家兩個兒子來串個門,估計也是想借機來走動走動,和他多聯絡一番感情。
蘇文謙這樣想着,腰杆子不由也直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