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自請為葉邱修繕廟宇,名叫——豐陽城葉将軍廟。
葉邱在百姓心中地位遠超于皇帝,自葉邱死後,城中百姓乃至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自發前來幫忙修繕廟宇,所以這個廟宇修的很快,開工幾天便完成了,已在昨日修繕完畢。
葉枝看到他們為父親的做的一切,心中一股暖流在湧動,她暗自決定,此生要延續父親的愛民之心。
廟宇修繕完成,葉枝今日打算去看看,大衛的規矩是,雙親一方亡故,要披孝一月餘,所以葉枝今日依舊着孝衣。
簡單吃了點碧落端來的豆沙粉酥後,淺眠了一下,這幾日葉枝總是沒睡好,就白日補眠一下。
此刻,覺已醒,碧落給葉枝整理一下發髻,便端着備好的寒衣香燭陪着葉枝出去。
兩人還未走到府門口,大門便被人敲響,碧落頓了一下,她擔心是殺葉邱的兇手來殺人滅口的,回身看了一眼葉枝。
葉枝平靜的說:“開吧,無事,禁衛軍就在外頭。”雖然碧落也不太信任禁衛軍,因為說是禁衛軍是殺葉邱的兇手,但這幾日相安無事恐怕此刻也不會怎樣,便大着膽子去開了門。
大門被碧落推開,夕陽順着推開的門縫傾瀉下去,正穩穩當當的灑在少年臉和衣袍上,少年的眉眼極為柔和,溫柔的夕陽給他也添上了一絲溫柔的感覺,不過一雙冷眸卻顯得疏離萬分,英氣的眉宇間透着些許天生的冷意,發冠高束。
少年看向身前的女子,孝衣打扮,未施粉黛,頭發更是沒有一點發飾,卻膚若凝脂,他猜……這便是葉大姑娘了。
沈淮舟行了禮,葉枝也頗為禮貌的回了禮。葉枝不認識他,不過瞧着他相貌實在優越,想起此前豐陽話題最熱的便是那位禁衛軍副統帥沈淮舟了,又結合今日早上聽碧落說,大理寺找的兇手是禁衛軍統帥邵北琊,便就确定此人是禁衛軍副統帥沈淮舟。
“郡主,方便我進去說嗎?”
沈淮舟雖然如今心裡為着邵北琊有些急也有點氣,但是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葉枝冷眸化為春風,眼睛似春水一樣溫柔,活脫脫是一個高門貴女的溫柔氣派。
不急不緩的說:“今日怕是不成,我與我的婢女要去葉将軍廟拜我父親,沈副帥明日再登門吧。”
雖然救邵北琊他挺着急,不過,面對一個剛喪失家人的姑娘,他說不出為難的話,但是邵北琊的事也很重要,便折中說:“不急,郡主先拜令尊吧,我等會兒……”
想着晚上來也不行,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葉枝猜到他的為難,蒼白的唇勾出一抹笑,說道:“不如沈副帥與我同去,你想問什麼,馬車上說吧。”葉枝做出請的動作,沈淮舟也不拒絕,随着她上了馬車,叫帶來的人守着葉府。
葉枝和碧落與沈淮舟對坐着,沈淮舟擡眸看向葉枝,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問她當日在何處?問她記得案發現場的樣子嗎?
太過唐突,揭人傷疤這種事,沈淮舟面對男子倒是不甚在意,偏偏自己要面對這麼一個看着細瘦柔弱的姑娘。他盯着葉枝久久不說話,葉枝不躲避與他對視,見他不說話,便主動打破僵局。
“沈副帥是不是想問我,記得那天的多少事情?”
沈淮舟錯愕,他都不願意揭她的傷疤,她卻如此平靜的問出了口,眸光微動,随即點了點頭。
“我那日早晨便和婢女出門聽戲去了,傍晚回來就看到……”葉枝沒有說完,沈淮舟也知道看到了什麼。
葉枝微微攥緊拳頭,動作很輕,沒人注意到。她袖口還藏着那帶祥雲暗紋的黑色碎布,其實隻要有這個碎布,便能證明邵北琊的清白,不過,葉枝不打算把這個線索交給沈淮舟。
她不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她隻有這麼一個線索。
葉枝很清楚,父親死前沒有搏鬥的痕迹,這不是他的實力,看到葉邱嘴角的血,也明白這不是箭傷導緻,那麼,隻有葉邱中毒的可能,可是即便是中毒若是父親不想死,他也能與敵人搏鬥一番,所以,隻有父親忠心的君王才有能力讓葉邱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蕭煜一個傀儡皇帝,沒本事、沒計謀,隻會是太傅劉善的主意,蕭煜敢讓大理寺查案,說明大理寺知曉内情。
不過,究竟是誰下毒,誰來取命,她不知道,但這人不是皇帝與劉善,那樣太明顯,他們還沒有那麼蠢……
朝堂如今烏泱泱一片,佞臣勾串,殘殺忠臣,葉枝不能相信朝堂上任何一個人的話。
那個邵北琊死不死與她沒有一點關系,她也不關心。不過如今,沈淮舟是可以利用的人,幫她找到兇手。
“那日我太傷心,什麼也沒留意,隻知道我父親是被箭射死的,母親是用匕首自刎,妹妹我不清楚,我沒忍心去看,我知道的隻有這些。”葉枝說着眼眶泛淚,睜着葡萄大的眼睛看向沈淮舟。
沈淮舟垂了垂眼眸,眼睛深邃看不出情緒,葉枝想起什麼随即補充道:“不過,我相信,兇手不是你們的統帥。”
沈淮舟這才擡眼看向她,淡漠的說:“為何?”葉枝勉強扯出一抹笑:“因為你們保護我,所以我相信你們,如果你們真是兇手,大可殺了我,可是你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