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春風樓外面正有一個人在磕頭,男人穿得不俗,像個富商。
樓外沒有迎賓,這些地方是在官府的底線邊徘徊,也不好做得太明顯。這種地方能做大,肯定是有位高權重的人護着,也有皇帝不務正業,疏于管理下僚。
走進去全是酒氣,一幫賭徒圍着賭桌,赢的人笑開了花,輸的人愁得臉綠。
這個賭坊突然進來兩個戴着鬥笠的女子,也是惹得衆人紛紛側目觀望,須臾後又各自捯饬着手裡的東西了。
一個四十歲的中年婦人,遊刃有餘的穿梭在各各客人之間,看到一個女人進這春風樓也是詫然,不過也沒有多震驚,女子來賭錢的也有,賭輸了還不起就賣身給春風樓。
女人讪讪道:“姑娘是來賭錢的?先說好,賭輸了還不起可是要賣身的。”
葉枝将一兩黃金塞到女人手中:“我不是來賭錢的,我要見你們管事的。”
女人掂了掂金子的重量,樂開了懷:“好好好,這邊請。”
葉枝被帶到後面較為隐蔽的包房中,裡面都是大人物在賭,因為朝廷一直不允許為官人員賭,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在暗地裡搞小動作。
女人和管事的說了一句就走了,管事的看到葉枝随口一問:“你要見我?做什麼?”
葉枝視線落在周圍的人上,有都尉鐘大人、校尉楊大人、中書劉大人。他們看見葉枝這個“不速之客”也是互相相看,看着管事的反應,看管事的沒有驅逐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我要和你單獨說。”
管事的也沒有拒絕,給桌上賭着的大人們說了一聲,就和葉枝出去了。
“聽說王碌欠了你們一百兩銀子是嗎?”
聽到王碌這個名字從這個女子口中出口,管事的心中有了猜測。
“他是欠了我們的錢。”管事的仔細盯着葉枝,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
“我替他還了,我給春風樓二百兩。”
看見管事的似乎想看自己到底是誰,葉枝果斷的說:“不必猜了,如你所想,我是葉枝。今日我替他還了你們的錢,甚至還多給了,我希望你能替我解決坊間的傳言,還有我希望你告訴我,王碌家在何處?”
管事的愣住半晌,掂量了孰輕孰重,最終還是倒向了錢财。
“行行行,王碌家在東街流口巷……”
聽到想要的答案葉枝接過碧落遞來的一袋銀子,随手給了管事的。
“足足二百兩,記得我說的,我要明天就能見效。”
管事的應了聲,恭恭敬敬的叫人送葉枝出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到位什麼事都辦得漂亮。這才不過一日,街坊鄰裡都在說:“我就說葉家養不出混賬,我們這麼誤會葉姑娘,實屬是對死去的葉将軍,不敬。”
“那個賭鬼還想害葉姑娘、害葉家,總有一天要死在别人手裡。”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禁衛軍司。
裴程最先聽到,忍不住和沈淮舟說:“葉姑娘真是被害慘了,先前都在罵她忘恩負義,眼下她還能替害她的人擦屁股。”
沈淮舟盯着一處失神發笑。
裴程趕忙去摸沈淮舟的額頭:“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熱了?”
沈淮舟回過神來,拍掉裴程按在自己額上的手:“我沒發熱,你繼續說。”
裴程:“葉姑娘真的是很可憐,我都有些心疼她了。”
沈淮舟看着裴程一本正經的說話,忍不住笑:“她不需要你的心疼,你别小瞧她。”
裴程無奈歎氣:“你真是不懂憐花惜玉。”
“我自然是不比裴小侍衛懂。”
裴程:“……”
昨日還是罵名滿天的葉枝,今日就翻身讓人各各憐憫,沈淮舟心裡倒是真的十分敬佩她。
錦雲舒聽到葉枝幫那個男人付了欠的銀子,也是一怔,旋即又懂了葉枝為何這麼做。
錦雲舒點點頭:“你做法很好,賺回了名聲。”
葉枝握着錦雲舒的手:“我不是想賺回我自己的名聲,我是不想我父母親被我連累,一起被人嚼舌根。”
錦雲舒勾起唇角,笑看葉枝:“知道在你心裡,你的家人比天還重要,甚至……比你自己還要重要。”
“那你為什麼還問王碌家住哪裡?”
葉枝神色自若的說:“當然謝謝他的恩情了。”
葉枝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倒像是尋常的一件事,可是越是這樣,錦雲舒越覺得不對。可她不想多問,葉枝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什麼時候去謝他?”
“過段時間吧,等這風波過去了,我親自去謝謝他。”
錦雲舒按住葉枝的手,皺緊眉頭,擔心道:“我怕你有危險。”
葉枝微笑着看着錦雲舒:“沒事,就是去親自謝謝他,不礙事的,放心吧。”
雖然錦雲舒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葉枝盯着自己的手,瑩白細嫩的手,看着潔白無瑕,此前有些許繭子,後面堅持塗化膚膏就消掉了。
像是自嘲,葉枝盯着盯着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