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她還在,是不是一切都不算遲,是不是自己也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他這樣想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去葉府,去找她。
……
夏日的夜晚,也格外悶熱。碧落拿起蒲扇,耐心的煽動着。葉枝看向她額上的細汗,笑道:“你自己煽吧,我也自己煽,看你熱得。”她指着碧落的額頭,碧落掏出帕子簡單的擦了擦,看着葉枝已經拿起新的蒲扇開始煽了,自己也就放心的将扇面轉向自己。
院裡有聲響,葉枝警惕的握住袖口的匕首,一點點朝門口探去。
附耳貼于門梁,方便更好的聽見外面的聲音。
“咚咚咚”
葉枝險些叫出聲,人都走到門口了自己卻毫無所覺,此人輕功極好,看來是他了。
一想到是沈淮舟,不知為何,葉枝放下了戒備,打開房門。
本想揶揄他幾句,但看清他的眼神,什麼揶揄的話也說不出口。
他眼神深邃,目若點漆,看向自己仿若有着千萬種情緒。她自認為,她很會讀懂人的情緒,可這會卻怎都讀不懂。
是遺憾?是欣喜?她暗自猜着。
那人先開口:“困嗎?”
被這突然的一句不合時宜的話,拉回了思緒,她怔愣片刻:“不困,怎麼?”
沒給她反應的機會,面前的人一把拉過她的手腕,扯着自己往外走。她鬼使神差的順從,竟然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葉枝一雙眼睛直直看向沈淮舟的後脊。
自家姑娘夜裡被外男拉走,碧落着急的喊出聲,“姑娘!你去哪?”
“别擔心,你睡吧。”葉枝轉頭匆匆回道。
他要帶自己去哪?今日他是怎麼了?
她好奇開口:“我們去哪?”
“兮鶴樓。”少年淡道。
葉枝心裡迷惑極了,她自認為自己還是比較聰明,卻實在猜不出他今夜的意圖。
兮鶴樓這個時辰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官差下朝、富商巨賈皆夜間來訪,飲酒助樂。
沈淮舟大手一揮,要了一間包房。兮鶴樓的夥計打量着二人,出言提醒着他:“我們兮鶴樓是正經酒樓,要想尋歡啊,去什麼月芳閣、西豐樓什麼的。”
他無奈歎氣,到底還是語氣和善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放心,隻是吃頓飯。”
連葉枝被拉着走一路都沒有想過一絲半點這種事,她好像很信任沈淮舟。
上次她和他在兮鶴樓還在互相試探彼此,他替她圓了場,才叫杜宗衡沒有生疑。
沈淮舟和夥計說着什麼,葉枝聽不真切,估計是點菜吧。
二樓上酒氣肆意,沖着鼻子不太舒服,葉枝揉了揉鼻子,她一直不喜歡這種地方,不論正經與不正經。今日卻沒有排斥,她也很奇怪。
坐定于側,她悠悠問起:“你今日是怎的了?”手拿起酒壺替他斟上酒,遞給他。
他擡起眼皮,直勾勾的盯着她,少年眉眼略帶英氣,整個五官端正又精緻,尤其是那雙内雙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叫她心裡生出絲絲癢意,她總覺得他如今不是在看她,倒像是透過她看着其他什麼人似的。
他偏過頭,明眸顫動。現在似乎還不能告訴她,自己來大衛是為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一不小心敗露,那一切都将沒有意義,做戲要做全,他眼下不能和她相認。
沈淮舟搖搖頭,看向她的眸光加深。
夥計端上飯菜,擺滿了桌子,堪堪退下。葉枝愣住了,這哪是什麼飯菜啊,全是點心。
她喃喃數着:“桃花流心酥、梅花香餅、豆沙粉酥、桃花酥……”
葉枝疑惑的朝他看去,少年輕咳一聲:“我猜你喜歡吃點心,就全點的點心。”
兮鶴樓一兩黃金的包房啊,就隻點點心?這是敗家子嗎?
她記得沈淮舟也沒多富貴啊,禁衛軍司副帥,再勤勞也不夠這般揮霍,這人卻總是一副不缺錢的樣子。
不過這些她确實喜歡,她撚起一塊桃花酥,這是她沒吃過的,有點新奇,小嘗了一口,淡淡桃花香充斥鼻腔,香甜軟糯很是美味。
“兮鶴樓居然還有這麼個點心,我在坊街都沒見到過,第一次吃,很不錯。”她淺淺的笑着。
沈淮舟垂眸,語氣不明:“你吃過。”
“啊?什麼時候?”葉枝不以為意,見這人又不說話,暗自歎了口氣,心罵道:“真是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