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路上,誰也不說話,程星燦打開宿舍門進去,把門甩上。賀嘉樹伸手擋住,把門推開,蹿進去了對程星燦的背影說:“你想拿門撞死我是不是?”
程星燦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擡手解圍巾。
賀嘉樹關上門,悠悠走過去,看他将圍巾收進小衣櫃,“不是我說,這條破圍巾有那麼貴重嗎?”
程星燦不理他,拉下棉服的拉鍊,剛要脫下賀嘉樹沖上去抓住衣服不讓他脫,“脫衣服幹嘛?還嫌病的不夠重?”
程星燦斜睨道:“我要洗臉刷牙。”
“洗臉刷牙也用不着脫衣服啊,天多冷啊。”
“洗完了我要休息。”
賀嘉樹怔怔的哦了聲,緩緩松開手,尴尬的拖着椅子到旁邊坐下。
他的目光停留在程星燦身上,跟着他在陽台上轉動。
人進來了,拿着雙襪子上床。
“喂!又生氣?”賀嘉樹擡頭盯着天花闆問。
程星燦不語,躺在床上,拉過被子将自己蓋住。
天太冷了,被窩裡更冷,他不禁蜷縮起來抵禦嚴寒。可同時,他的心髒在悲鳴。
為什麼賀嘉樹可以在喜歡黎呦的同時和另一個女生談戀愛?為什麼呢?又為什麼賀嘉樹可以在和那個女生談戀愛的時候,和他接吻呢?
拉上被子蓋住腦袋,眼前一黑,眼眶酸澀不已。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
隻是因為初見太深刻嗎?
生病的人的内心脆弱到一觸即碎,也難免多愁善感,想東想西。程星燦睜開眼,胡亂抹去臉上冰冷的液體。
冷靜的想一想,賀嘉樹又曾為自己做過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喜歡他?
還不待細細想想,重物便壓到了身上,賀嘉樹的聲音隔着被褥在耳邊響起,“程兒,我知道你病了,現在有沒有好點?”
不知道賀嘉樹什麼時候爬上床來,程星燦嘗試推開他沒成功,隻能将被子拽下露出自己的臉,“下去。”
“我抱着你,你睡你的。”
“不需要。”
“聽話。”賀嘉樹隔着被子死死抱住程星燦的身體,不容他反抗。
程星燦眉頭一蹙,扭過頭想叫賀嘉樹下去,唇尖卻擦過賀嘉樹的下唇,眉頭霎時展開。
比蜻蜓點水還要輕而短暫的碰觸,讓強勢的兩人同時安靜下來。明明可以忽略這個意外,偏偏曾經也唇齒相依過,暧昧随着記憶回溯蔓延,肆意在他們之間纏繞。
程星燦的心髒漸漸地收緊,呼吸也越急促。
不管後來如何撇清那層關系,又如何慢慢淡忘,真真實實發生的片段會在某個不經意間浮現于眼前。
“你的氣息好燙。”賀嘉樹呢喃道。
程星燦的眼瞳眼見的放大。
“是因為發燒了嗎?”賀嘉樹目光柔和凝視着程星燦的雙眼,泛紅的眼令他想欺負程星燦,看他哭,聽他求饒。他的大腦更想吻吻程星燦的眼,從前隻顧着親嘴,還沒試試吻這雙冷清又多愁的眼的感受。
程星燦的腦子暈暈的,心髒也不受控制,懷念起那些天的暧昧滋味,甜的,酸的。因為切身感受過,深知其中滋味,難言而喻,令人着迷。他的理智仿佛墜入沉淪的漩渦,瘋狂的想抓住賀嘉樹的胳膊,吻上去。
唇齒相交,氣息糾纏,忘乎所以。
可是……
想到賀嘉樹的女朋友,立即清醒過來,擡手将賀嘉樹的臉拍開,扭過頭将手收進被子裡。
腦袋被拍歪的賀嘉樹不輕不重啊了聲,回頭看見程星燦側過頭,顯然躲着他。腦子裡那些歪心思沒了。
程星燦半垂着眼說:“回去上課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知道我不在乎上不上課的。”
“你不想讓黎呦喜歡你嗎?”
賀嘉樹愣住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好學生的樣子,你準備一點點毀掉嗎?”
“黎呦不喜歡我。”以前說這句話,賀嘉樹還會難過傷心,現在毫無反應。
“你不想她喜歡你了嗎?”
“随便吧。我現在看淡了。”
程星燦睜開眼,露出滿眼的無奈和低落,“看淡了,說明你長大了。”
“你對長大的定義還挺清奇。”賀嘉樹莞爾。
把對黎呦的看淡說成深奧的長大,賀嘉樹自覺太誇張扭捏,與其把自己彰顯的偉大,不如實話實說,他覺得謝一凡挺好玩的。
側過身靠在床頭,悠閑的曲着右腿,“最近複習的怎麼樣?”
“挺好。”
“挺好那就ok。”
賀嘉樹真等程星燦睡着才離開,不忘偷走被程星燦收進衣櫃的圍巾,扔到操場上的垃圾桶,相信很快就會被清理。一條圍巾,不信程星燦敢跟他鬧翻,大不了買條新的當做賠禮。
程星燦發現圍巾被盜是三天後的事,突然下雪,他冷的緊,想起黎呦送的圍巾,把衣櫃翻遍也沒翻到,琢磨琢磨就知道是賀嘉樹拿的。早自習趁楊傑不在,将昏昏欲睡的賀嘉樹拍醒,“我的圍巾是不是你拿的?”
賀嘉樹慵懶的看着他,“我扔了。”
“扔了?”
“扔了。”賀嘉樹搖搖頭,甩走腦裡的混沌,雙眼逐漸清明。他不緊不慢從桌肚裡掏出一條黑色羊絨圍巾,放到程星燦書桌上,“圍這條。”
程星燦真不能理解賀嘉樹的幼稚行為,他是怎麼‘扔’的那麼理所應當。拿起書桌上的圍巾,放回去,“不要。”
賀嘉樹掃他一眼,抓起圍巾展開直接往他脖子上套。由于在上早自習,程星燦根本不敢掙紮太大,被迫的接受了賀嘉樹突然的‘饋贈’。
“别扔了啊,扔了找你賠。”賀嘉樹湊近說:“三萬一條呢。”
不知道‘三萬’是不是真的,程星燦沖他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
見到程星燦無可奈何的樣子,賀嘉樹高興的啧了聲。
周六晚上,程星燦回了家,老夫妻倆都不在家,打了電話問,被告知去探望親戚了,過兩天才回來。程星燦覺得奇怪,又沒多想。二天早上将不多的紙殼和塑料瓶拉去廢品站賣了,回家煮了碗清水面吃了就返校。
在校門口他遇見了剛下車的黎呦,兩人邊走邊聊。黎呦發現他脖子上的圍巾不是自己送的那條,好奇的問新買的圍巾嗎?看着挺貴的。
程星燦如實說:“不是我買的,賀嘉樹送的。”
“哦。他啊。感覺他變了。”
“你是說哪方面呢?”
“周一大會上,很久沒見他穿私人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