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邵元笑道:“若他昨日并未離去呢?”
李承奇整個人一愣。
并、并未離去?
顧溫冷不防道:“你的意思說,他昨夜是在你房中就寝的?”
方邵元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聲質問裡的不悅,飛快地思索其中有何不妥。
隋明朗沒留意這個,一五一十地道:“回殿下,昨日臣走到李公子房前,見門前沒有侍候的太監,且喚臣過來的太監也行迹可疑,便生了警惕之心。臣向方兄說了這些,方兄便邀臣在他房中住下,直到今日來上早課,臣都沒有回過房間。”
一股寒意自背後升起,襲遍了李承奇的全身。
如果隋明朗昨日拜訪自己過後都沒有回房,那藏在他房間裡的玉佩豈不隻能是——
李承奇艱難道:“你說自己昨晚未回房,難不成兩個男人擠在一張小床上?”
隋明朗道:“我在方兄房裡打了地鋪。”
“誰允許你們住在一起的?”
顧溫聲音不冷不熱地道。
隋明朗一怔。
安弘毅原本已經見勢不妙,開始思考怎麼才能不受牽連,見狀又振作精神道:“宮中最忌私相授受,結黨營私,夜裡有房不回,共居一室,已經觸犯了宮規!”
方邵元屈膝跪地道:“臣知罪!隻是此事實在事出有因,還望殿下從輕發落。”
隋明朗懇求道:“殿下,方兄是為臣着想才會犯此宮規,請殿下隻怪罪臣一人。”
上一秒,隋明朗還以為這會是很大的過錯,不知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整個人感到忐忑不安。下一秒,他便聽到太子殿下這樣說道——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隋明朗忙道:“謝殿下寬宏!”
方邵元也将身體躬得更深了些。
“你們二人起來吧。”
“至于你——”
顧溫的視線落到了李承奇的身上,眯了眯眼。
“我的劍。”
顧溫對身旁的太監說道。
楊公公拱手說一聲是,轉身退了出去,随即招來一名太監小跑着去拿劍。
李承奇眼前發懵。
他早就聽說過太子殿下曾經殺死過好幾名宮人,拿劍,難不成是要殺了自己嗎?
劍很快就送了過來,楊公公雙手捧至太子殿下的面前。
刷地一聲,長劍出鞘。
顧溫劍指李承奇:“欺君乃是重罪,孤問你,你的玉佩是怎麼回事?”
李承奇整個人一哆嗦。
事已至此,且此事本就是自己在陷害,他以頭搶地道:“回、回殿下,是、是、是臣誣告了隋明朗!”
顧溫并未收劍。
“若欲隻有誣告之罪,便要交代清楚——你為何要誣告他?有沒有人指使?”
李承奇狠狠咬着嘴唇,說不出話。
招了?姐姐怎麼辦?不招?自己說不定真的會被殿下一劍殺了的。
左右兩難,無法抉擇。
顧溫冷冷道:“孤有心留你一命,你倒是不惜命。那孤便先殺了你,再去處置中遠伯府。”
“是安——”
“殿下,是奴才指使他這麼做的!”
眼看李承奇扛不住了,安弘毅的奴才主動跪下:“殿下,前幾日,奴才見我家公子居然因着隋明朗這個卑賤的人受辱,實在看不下去,故而想出了這個主意,想要收拾隋明朗,為我家公子出一口惡氣。”
顧溫冷冷地一勾嘴角:“李承奇,是這樣麼?”
李承奇松了一口氣。
他如實道:“回殿下,昨日确實是這個奴才主動找到臣,要臣做誣告之事。”
顧溫嗤地一笑。
他提劍往前走了兩步,瞧着跪在地上的這個人,神色冷峻,好似在看一個死人:“你是說,誣告之事與你家公子無關,是你一個人指使的?”
“是的,都是——”
對方還沒把話說完,顧溫手腕一轉,白色的劍刃進,紅色的劍刃出。
鮮血飛濺而出!
安弘毅瞪大眼睛,他看着伺候自己長大、又跟随自己入宮的奴才,就這麼身體筆直地倒了下去。
下一秒,劍尖抵至他的頸前。
“孤隻問一遍,若有欺瞞,此人便是你的下場。”
“你,有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