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四人的精神都接近崩潰，一下飛機連站都站不起來。

特别是桑吉斯，兩隻手長時間抓着操縱杆伸都伸不直了。

薩可旦的傷處理的還算利落，安全區給他安排了胸部CT和三維重建 ，好在隻是輕微骨裂，刺傷血管導緻一開始吐了點血。

耳朵也問題不大，簡單處理後可以拖回基地再進行治療。

和基地短暫交流了信息，兩邊達成共識——先帶薩可旦回基地。

四人便眼都沒閉上，又在夜色裡坐上返程的戰機。

這架機子功率先進，型号也是最新款的輕巧型運輸機，由兩名安全區駐守員駕駛。

左雲右玉一見到機艙内柔軟、可升降、帶加熱的座位，立馬立沖進去抱着枕墊親了兩口。

親了兩口淚就淌下來了，這回桑吉斯沒罵兩人沒志氣，上去摸了摸左雲臉上那塊燒傷，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心裡又是心疼又是不甘，更多的還是自責，繁雜紛擾的情緒催擁着叫人心酸。

三個人抱作一團，薩可旦一進來就看見這幅媽抱着倆兒子，要生離死别的悲苦樣。

“怎麼逃回來了你們開始哭了？”

左雲右玉聽見這話，齊齊伸出手把邊上的薩可旦也扯進這出悲情劇中。

四人擠在一起，隔着左雲右玉，桑吉斯擡頭和薩可旦四目相對卻是無言。

那淺色眼眸中熊熊燃燒的欲色，似是真要燒到桑吉斯身上了，他趕忙轉開視線撇向别處。

奔波無常的幾天裡，桑吉斯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可薩可旦的攻勢卻越來越猛烈。

沒有薩可旦，左雲右玉說不準就被那炸彈炸成什麼樣了，他連往下想想都覺得糟心。

可偏偏是薩可旦救了兩人，偏偏是這個他像撇幹淨關系的人。

不論自己怎麼想離他遠一點，都會被糾纏更深更痛。

戰機很快發機，安全區也派出另一堆人馬，前往世盟方向營救剩餘士兵。

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唯獨桑吉斯憂心忡忡。

他低頭看看手表，已經淩晨四點鐘了。

機艙裡靜悄悄，月色從舷窗灑進來，左雲右玉正睡的香甜。

根本睡不着，自從回了安全區，就沒有一秒鐘不在憤恨。

這次不論結果如何，世盟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餘光裡，窗外無垠山海，不見一絲燈光，地球早就不再是人類可以随意落腳的家園了。

陷在這柔軟坐墊裡，桑吉斯隻覺胸悶氣短，他站起來輕手輕腳去了洗手間。

正想回頭把推拉門鎖上，從縫隙裡卻擠出一個人。

“老師，你怎麼不睡覺？”

這人一半身體擠進來，揚起笑臉小聲的問他，語調裡帶着些讨好。

“尿尿。”

這時候不是聊天的好時機，桑吉斯往外推了推，薩可旦卻是紋絲不動。

“你到底要幹嘛？”

“我也要尿尿。”

“……先來後到懂不懂。”

微弱燈光下，薩可旦的眼睛閃了閃，嘴角向下一撇，退讓着向後走了一步。

桑吉斯松下一口氣，将門用力推了一把，還沒等全部關上，就聽見門口的薩可旦苦叫一聲。

明明沒夾到東西，還是放心不下，他重新拉開門向外看去。

薩可旦捂着胸口面上盡是痛苦之色。

“這是怎麼了？剛才門沒夾到啊？”

桑吉斯扶住薩可旦搖搖欲墜的上身，這會兒他真有些着急了，怕真把薩可旦傷着了。

而薩可旦趁着這個空檔，不動聲色的倚靠在桑吉斯肩上，兩人朝裡踉跄退了兩步，推拉門便被薩可旦背着的手關死了。

鎖舌彈動的聲音響起，桑吉斯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起開。”

他擡手一拍，将那作亂的腦袋拍開，往後拉開了一截距離。

薩可旦倒是沒臉沒皮的笑起來，一隻手挂着繃帶擋在胸前，頭發還是當初被燒得參差不齊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

“老師，别躲我了，我們這麼久都沒好好聊過了，我知道，你回去以後肯定不會再理我了，我們就在這兒把話說開了。”

“你要說什麼？”

洗手間狹小又擁擠，兩個人面對面站着，旁邊就是馬桶和洗手池，怎麼看都不是個談話的好場合。

桑吉斯知道，薩可旦不說清楚是不會罷休的，他也沒辦法就這麼對救了左雲右玉的人視而不見。

感謝是真的，不想扯上關系也是真的。

“當初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改了，視頻錄像也删幹淨了。”他有些結巴，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緊。

“我說的些話，都是…都是為了氣你的，因為你總瞧不上我，我隻是…想讓你多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