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當年大人怎麼都找不到你,竟還想要闖太虛秘境,結果諸神震怒,原本大人是可以掌管界外鬼域的鬼神,現下隻能待在這一線天内了。”
蘅念感覺自己真的要重新審視一下塵隐了,他膽子怎麼這樣大,區區一個界外鬼神,如何敢闖太虛秘境的。
蘅念正想着再問些這些年他們的狀況,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是一名鬼侍進來傳話,“碧落大人,君上已經醒了,請您過去。”
碧落笑着朝蘅念這邊說道:“阿初你去吧,依我看大人現在更想見的人是你。”
正好蘅念也有話想要問他,點頭說道:“晚些時候再來找你。”
再次來到塵隐的寝殿,明明還是上回昏暗奢華的布置,但這次卻帶了點說不上來的暧昧氛圍。
蘅念看見躺在床上的塵隐,面色慘白,毫無血色,整個人虛弱到了極點,足見蘅念這回傷他很重。
也許是知道了他是雲黎,蘅念這回見他并沒有先前那般防備,反而有種故友久别重逢之感。
床上的人見來人是蘅念,不自覺的多看了她一眼,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蘅念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本來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話剛到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但蘅念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太多的情緒,而這些情緒背後的緣由蘅念不敢深想。
“阿黎,好久不見。”
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這一句是她眼下最想說的。
當年一别蘅念以為永生都不會再見他們兄妹,雖說神都是淡漠的,但這對兄妹對蘅念來說很特别,是他們教會了蘅念世間百态,人之常情。
那段人間之行對于蘅念重新審視衆生萬物有很大的啟發,因而相處時日雖短,但他們卻是蘅念交付了真心的朋友。
“你都知道了。”塵隐的聲線還有些細弱沙啞,聽着有種憔悴之感。
蘅念走到床邊将他扶起,從前他受傷時蘅念也曾照顧過他,“雲初都告訴我了,世事無常,當年我因改了雲初的命數,遭到天道懲處,正好錯過了你來尋我的那百餘年。”
塵隐不語,隻閉目順從地讓蘅念為他療傷。
蘅念雖從未觸碰過情愛,卻并非是個不開竅的,雲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她自是明白塵隐多年的執着,也明白自己回應不了這份情意。
見塵隐還是不願說話,蘅念取出養魂牌,想先為他減輕些痛苦。
塵隐就這樣靜靜的閉目養神,完全将自己交給了蘅念,一如重逢時蘅念重傷他,甚至是想殺他,他都沒有反抗過,現在亦然。
或許是太久沒見到蘅念了,塵隐隻想安靜的感受着蘅念的存在,别的對他或許是真的不重要了。
治療的過程并不長,塵隐的魂魄已不再灼燒,蘅念想去幫他倒杯水,卻被他拉住了。
“就待在這,哪兒都别去。”依舊沒睜開眼,但手上的力道卻大的吓人,生怕蘅念再次消失。
蘅念不喜别人的觸碰,下意識的想要将手甩開,但看見眼前人脆弱易碎的樣子,還是用了安神法,令他陷入沉睡中。
抽回了自己被握的生疼的手腕,蘅念在他寝殿内找了張矮塌躺了上去,卻并無困意。
蘅念不是個猶豫不決,左右搖擺的人,她很明白自己對塵隐并無男女之情,隻是不知該以何種方式絕了他的心思更為合适。
一夜思索,時間倒是過得很快,天已大亮,她還在沉思中時突然聽見了一聲“蘅念”。
事實上昨夜塵隐喊了很多次她的名字,但方才那一聲尤其大,驚的她也猛的從矮塌上坐起身來,然後便看見了冷汗淋淋的塵隐坐在床上劇烈的喘息着,仿佛剛做過一場噩夢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蘅念見狀也沒有着急過去安撫他,也未給他太大的反應,隻是默默地看向他那邊,就和昨日的塵隐對她一般,目光沉靜,語調平穩地回了一句,“我在。”
也不知是怎麼了,塵隐聽到她的回答後,好像如釋重負一般又躺回了床上,與此同時蘅念還聽見了細微的一句。
“嗯,你在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