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頃沫被她說中心中所想,雖點頭稱“是”,可仍舊心有疑慮。
“下君來這人間界已有數年之久,自認對人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蘅念起了興緻,“說來聽聽。”
“想必大人此前從未來過人間界,故而對人性不甚了解,可據下君所察,人族雖不似魔族那般兇殘好鬥,嗜殺成性,但他們自私。”阮頃沫長歎了一口氣,又道:“下君活了整一萬載,雖不說見多識廣,但也從未見過如此自私自利的種族。”
蘅念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他們不會為了自己的族人而犧牲自己的利益?”
阮頃沫想了想,笃定地答道:“至少很大一部分人族不會。”
她還是不想把話說得太絕,畢竟有些人族她還是很欣賞的,比如,蘇景辭。
蘅念其實也認同她的說法,要真論起來,她可是在人間界活過一輩子的,雖然時間已經久遠,但記憶曆久彌新,對人族的了解更是比阮頃沫隻多不少。
“人族的确自私,不過你既沒察覺到惡意,有沒有可能是他用了什麼障眼法?”
“看着不像。”阮頃沫搖了搖頭。
蘅念盯着面前的屏風看了半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人,這一點您多慮了,人族的障眼法豈能瞞得過下君的眼睛。”
蘅念還是不放心,她打算親自去會一會這位菩薩心腸的仁醫。
“我先去那醫館瞧瞧,你替我給陸彥修輸些靈力,他最近狀态不是很好。”
也是着實擔心時樾如今的身體扛不住,她想試試能不能幫時樾求到醫,免得他真死在這了。
“時樾,醒醒。”
勉強休息了半個多時辰,看上去總算不那麼疲憊了,如今睡眼惺忪的模樣還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思,勾得蘅念忍不住在他眼皮上吻了吻。
“阮頃沫來了,你整理一下,我要她給你輸些靈力。”
時樾剛醒,還有些犯迷糊,見蘅念要走,下意識一把拽住她的裙邊,“你去哪兒?”
蘅念撫了撫他的手背,又故意按了按上面凸起的青筋,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笑,“别擔心,晚上回來陪你。”
時樾都還未來得及臉紅,人便沒了蹤影。
“大人,下君奉命在此給您輸送靈力,您快些更衣吧。”
時樾聽到更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半露着的胸膛,心裡暗罵了一句“小流氓”,又快速将衣衫攏好走去正廳。
“下君見過大人。”
時樾虛擡了一下,吩咐道:“往後不必行禮,如今是在人間界,你我身份又特殊,讓人看見了恐遭議論。”
“大人思慮周全,下君明白。”
時樾颔首,他不太習慣與女君單獨相處,總是不自在,從前在太虛秘境時,就連他的守護神函蓁都難以接近他。
阮頃沫似是看出了他的不适,指了指遠處的方凳道:“大人坐在那處即可,下君對靈力的掌控十分熟練,很快就好。”
時樾看了一眼後方,心道不用接觸最好,轉身朝後面走去。
阮頃沫施法方式倒是獨特,隻在原地打坐了幾息,周身便金光閃閃,随後一縷縷細密的佛光便照在了時樾身上,登時一股暖流劃過,筋脈瞬間通暢了不少。
随後那日在昭仁宮出現的異景又重現了,蘅念院内種的本不是桃樹,卻在被那佛光照過之後開出了朵朵桃花,妖異美豔,不可逼視。
而此刻若是細看時樾周圍的佛光,也不難發現那并不是純純的金色,其上還泛着絲絲桃粉色的流光,一看便知是那桃樹搞出來的,但不知是何作用。
蘅念出府後先換了身尋常百姓穿的粗布衣服,又以法術将自己的面色催的慘白,照了照鏡子,對自己形象滿意後便三兩步站進了隊伍内。
期間她好幾次朝裡扒望,發現這醫館就一個人在看顧,但館主行醫開方時卻沒有絲毫手忙腳亂的意思,倒是有趣。
就在蘅念注視着館内狀況時,她突然發覺原本排在自己身後的人突然都叽叽喳喳地散開了,由于剛才她注意力在前面,也就沒聽見什麼緣由。
看着越來越多的人來了又走,蘅念不禁拍了拍前方大哥的肩膀。
“這位兄台,請問方才來排隊瞧病的人為何突然又走了,可是這館主有什麼規矩?”
那位身材粗曠,冗長面孔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病得不輕,也沒個陪同的人,眼中流露出同情之意。
“姑娘看看那木闆上的字。”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蘅念看過後,又瞥見了那男子手裡的小木牌,上面赫然寫了個九十九。
她這才明白過來,這館主一天隻醫一百人,她剛好是今日最後一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姐姐拿着吧,有牌子才能看診哦。”
蘅念低頭,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正用她髒兮兮的小手拽自己的褲腿,另一隻手中還拿了個木牌,上面寫着一百。
蘅念接過後,前後翻看了一下。
取牌看診,倒是有趣。
“阿玉,你在做什麼?爹不是告訴你不要随便去抓别人衣服嗎?這樣沒有禮貌。”
前面的男子突然闆起臉,數落了這小姑娘一下。
原來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