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影狹長的雙目睜大,驚訝又警惕。
“老子是你祖宗。”
話音剛落,她一道魔氣斬出,吊着洛桑的繩索瞬間斷成兩截,接着便是一個粗暴的飛踢,洛桑便如斷了線的風筝般,直飛向華影那邊。
他本能想要閃躲,卻聽見雲辰幽幽開口。
“他此刻被困手腳,你若不接住他,這麼一摔,他可必死無疑。”
華影聞言,已邁出一半的腿又生生收了回來,他平日行事雖無所顧忌,但複興魔族是他的底線,在這一點上,他甚至比雲辰還要固執,此刻洛桑還未完全失去利用價值,他自然不希望對方死。
說來也是那女人出手狠毒,方才那一腳下去洛桑就是不死怕也要去半條命。
華影本就是個有脾氣的,自他出生起便沒人敢對他這般無禮,就憑那女人方才的話,他若不将場子找回來,那以後他在族中就是個笑話。
掌中黑氣湧動,華影原本白淨俊雅的臉龐陡然變得兇厲起來,明明是漆黑的夜晚,周身卻暗影浮動,似有千軍萬馬蟄伏待發。
“華影,萬載不見,你本事未增,膽子倒不小了,本座要殺的人,你也敢救?”
冰冷愠怒的嗓音因混上魔氣的緣由而變得渾厚起來,由遠至近,直到一張清麗無害的娃娃臉出現在他面前時,華影掌心翻動,暗影自地底瘋湧而出,直至将洛桑周身的幽藍魔氣全部散去,才逐漸平靜下來。
面前的人華影再熟悉不過了,兩人是同類人,面上一副純良無害,内裡狠毒如蛇蠍,都是除了上代魔尊誰都不服的性子,隻不過眼前的女人仗着焰陽魔族血脈之力的緣由,行事更加狂悖,更加難以估測。
當年上代魔尊在時,兩人的關系尚還能說得過去,現如今能壓住他二人的大山已卸去多年,兩人又是這麼不愉快的重逢,一場大戰怕是在所難免了。
“我當是誰如此狂妄自大呢,原來是大長老您出關了,那就不奇怪了。”
華影的地位雖然沒她尊貴,但卻絲毫不影響兩人見面就打的關系,當你毫不客氣的嘲諷回去。
“大長老萬載之間兩耳不聞窗外事,對魔尊的決定一時無法理解也是情有可原,隻是如今的魔族并非大長老一人說了算,還望大長老莫要賭一時之氣,誤了複興吾族的大計。”
央宿聞言二話不說,手中長刀直照華影面門劈下,掀起周遭止不住的狂風。
雲辰眼見形勢不對,提起剛被救下還未緩過勁來的洛桑就往遠處飛去。
“這個瘋女人,莫不是要把本尊也牽扯進去?”
華影見狀大驚,他們一族的功法厲害歸厲害,但對比起焰陽魔族的血脈之力卻有一個緻命的弱點,那便是發動魔功需要一段很長的唱詞,速度太慢。
就如此刻,央宿的長刀都已襲至面前了,他還隻能邊吟唱邊狼狽躲閃。
“央宿,你瘋了嗎,這是我與魔尊計劃的一環,你如此不顧大局,莫不是想當叛徒?”
央宿壓低眼皮,原本渾圓明亮的大眼睛被她這一舉動遮的纖細狹長,神色晦暗不明。
“狗屁計劃,若不是汝等廢物無用,本座何需親自出馬,降服叛徒。”
言罷又是一記掌風狠狠打在了華影胸前,“本座乃吾族大長老,說話做事豈容你橫加幹涉?”
華影在挨過一掌後,口吐鮮血,也是暴怒異常,最後的唱詞落下後,一場腥風血雨随之而來。
雲層湧現,于空中閃出數道忽明忽暗的紫色寒芒,月色逐漸隐去,原野上一片漆黑,隻餘下五六道時隐時現的身影。
這是華影喜歡氛圍,更是他喜歡的獵場。
央宿打架狠,華影下手陰,兩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如這般漆黑的夜場,華影隻會更加神出鬼沒。
遠處山頂的雲辰靜立觀望,現在沖下去阻止他們就是自讨苦吃,他雖修為高深,但也不想拿來做這麼不聰明的事。
隻是一旁就剩一口氣的洛桑忍不住了,氣若遊絲的說道:“魔尊就這麼容忍央宿胡作非為?”
雲辰雙臂抱胸,有些好笑的瞥了他一眼,“你都這副樣子了,就少說兩句吧,否則怕是堅持不到下面那兩人打完了。”
言罷又似想到什麼一般,似笑非笑道:“還有,你落得這副下場也是有幾分自己嘴賤的緣由吧。”
央宿雖說發起瘋來做事不計後果,但到底也是個看重族人的,若是洛桑一開始好言好語的低頭認個錯,她是不會下這麼重的手的,怪就怪他自己理虧還要讨個嘴上便宜,不打他打誰。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雲辰在一看,兩人臉上都挂了彩,華影傷得更重些,但好在也不是什麼緻命傷。
雲辰看着也鬧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不成體統了。
指尖慢慢滲出猩紅的繩索,不斷向下滑落,直至将地上的三人完全束縛住,他漠然喊了一聲,“魇魔。”
赤色長裙的妖豔女人自迷霧中走出,“大人有何吩咐?”
雲辰睨了地上三人一眼,“将他們帶回魔宮大殿等着,你親自看守,不準任何人靠近。”
魇魔嫌棄地将那幾個苟延殘喘的家夥拖離雲辰的視線。
曾經在各自族中說一不二的大人物如今都變得如死狗一般任人拖拽。
看着實在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