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文:″你……真把他四肢砍了?″
″沒。″聽到易聽的這個回答,喻初文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可她沒料到易聽接下來的一句回答卻又讓她把那口氣給倒吸了回去。
″隻砍了左臂和右腿,當然,我也沒讨到好,他把我的腹部直接貫穿了一個大洞,差不多半邊身子都沒了,右眼也被他用扇子給弄瞎了,若醫療隊再晚來一秒,我和他都有可能因失血過多而死。″明明是異常血腥殘暴的畫面,可易聽卻用最輕松的語調說道,像是這種場面對她而言……已經見慣不怪了。
"唉,初文你掀我衣服……″易聽忽而被喻初文反壓在身下,不過她其實也明白對方會如此行動的意圖,但8區的靈赫治療早就讓那裡的傷好透徹了,甚至可能連條疤痕都不會見到有。
即便傷的再重都能被那如此強大的再生治愈能力醫治好,聽起來是不是很夢幻?
可易聽并未因此而感到絲毫的竊喜,她隻覺得很惡心,從始至終。
畢竟……
----------------------
[冷白色的燈光打在戴着吸氧罩的易聽身上,單薄的白布也遢在其上,如若不是她僅剩的左眼還在慢慢轉動,觀察着四周。興許旁人早就會把她現在的這副模樣當作一具殘缺的标本來看待了。]
[卡文404作為營養液插入到她的血管裡,黑紅色的髒血敷在她的指尖上,也塗滿了她的臉,被攪的有些稀碎的内髒器官和白森的骨渣混在一起,這讓穆清者很難處理。]
[可在手術過程中,易聽卻像是突然瘋了一樣不斷沖為她手術的穆清者大笑着。]
[殺了我吧,她叫器着。]
[易聽的脖頸、四肢都被病床上的皮環牢牢拴固着,明知無濟于事,但她還是不斷地躁動着,想掙出這個束縛。]
[明明她的臉上除了血污就是被痛得逼出來的生理鹽水,可她的言行……卻又是那麼的矛盾,可以說很詭異,但也可以說很合理。]
[與其讓她在手術台上一而再,再而三被疼痛折磨的昏死,而後痛醒,以緻到現在的瘋癫,那還不如一刀結果了她,來的痛快。]
[穆清者有些愁人的皺了眉:″鎮定劑跟上。″]
[在此過程中她竟還産生了幻覺,逐漸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她兩耳邊相互争執着。]
["讓我……消失吧,我真的……好疼啊。″]
{″可以不要讓我離開嗎?我真的很害怕一個人。″}
[″殺了……我,求求你們…″]
{"可我還沒有等到ta,我還不能死。″}
["我沒有救贖,都是……騙局。″]
{"ta答應過我的,我相信ta。″}
[″為什麼……我得到的永遠都隻有傷疤?]
{″ta們好開心啊…我也可以像ta們一樣嗎?老師。″}
["你不喜歡我那為什麼……還要生下我?為什麼……要讓我來到這個世上?″]
{"其實除了老師外,我還有一個媽媽的,隻不過……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啦。″}
|"啧,埋怨完空洞的虛像又開始埋怨起我來了,你可真是沒用啊。″腦海中突然竄出成悅那嗤笑的話音,這是讓易聽始料未及的。|
[她害怕了,即便她知道那是假的,但她明白一點,那個女人比起擔起母親的稱号……]
[恐懼,才是其最适合的面貌。]
{ [″救救我……好不好?″] }
----------------------
快速的皮肉治療并不會讓心靈也得以解脫,隻會讓她那唯一………卻又可笑的生命變得愈發廉價而已。
[唯一]……聽上去真的好單薄啊,無論是在什麼時候。
所以要想将ta折碎,也是件很容易的事。
喻初文雙眼噙着淚,很小心地親吻了一下易聽的眼角。
"沒事了,我不是還完完整整的在這嗎?嗯?″易聽像順毛一樣的摸了摸喻初文的後背,耐心寬慰着。
"那……後來呢?你跟那個人……後來怎樣了?″喻初文緊揪住易聽的衣肩,把臉埋到易聽看不見的位置,有些心疼的問道。
易聽:″後來我倆因内鬥而被關了五個月的禁閉……"
----------------------
﹤蔡紀看着躺在地上的易聽,很是不滿道:"唉!013,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為了兩個棄兒而差點打死小爺我,你吃錯藥了吧?″
易聽反問道:″拿一個小孩兒當誘餌,呵,誰該是吃藥的那個人,自己心知肚明。″
蔡紀:"他是個小偷,是犯了錯的人,既是如此,他就該用自己的能力去彌補其他漏掉的洞,我隻是為他提供了一個選擇罷了,這有錯嗎?
易聽:″給他的選擇有很多,你卻偏偏挑這一條明擺在台面上,你這不是想讓他忏悔彌補,而是想弄死他。″
穆清者用手使勁拍打鐵栅欄:″吵什吵!是嫌被教訓的次數還不夠多嗎?啊!″
"切。″蔡紀雖有不滿,但也沒再大聲駁斥了。
易聽背過身去,不再理會那人,她用草稿紙折了一架紙飛機,看着窗外陰雨綿綿的天,悶聲道。
″他其實不該死的,畢竟他已經在對童年的自己進行了救贖,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了,不該因此而功虧一篑的。″
"什麼?″蔡紀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說道。
易聽轉過身,不再搭理。
"那個小孩隻是個小偷而已,你……″蔡紀本想再辯解兩句,但看着易聽那落寞的神情時,卻不自覺的止了聲。
品行?哼,**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還給自己上枷鎖,真是不食肉糜。
更何況還拖帶一個小孩呢。
易聽又将那架紙飛機拆開,看着滿是皺褶的草稿紙說道:″我隻是想給他們一個好好活着的機會,僅此而已。″
“是嗎……″蔡紀嘀咕的語氣裡莫名夾雜了些懷念。
[十四歲的蔡紀:“老師,我不理解……受害者群起反抗,而壓迫者即标傍自己愛民如子,又斥責ta們這種起義行為不忠不義,所以就算把ta們殺了也合乎情理,可為什麼還要孤影自憐地說自己不被理解接受……″]
[“ta們真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白秋輕笑道:“每個人心中都有由<受害者-壓迫者-旁觀者-拯救者>組成的四角戲劇,可能前一分鐘的憐惜是作為拯救者的,可後一秒就又被常用的壓迫者面具給替了下去,所以你說的這種情況,明顯是因心理劇場失衡,而導緻的過分自戀。″]
[“不過……若我是那壓迫者之一,雖願革自己的命,但理由并不會高尚到哪去。″]
[蔡紀更疑惑道:“抱歉老師,你有殷實的家境,幸福的家庭,丢不掉的一腔學問和追求到底的信仰,我想不出你有何理由去推翻……″]
[白秋摸了摸他的頭:“因為,有人在哭泣。″]
蔡紀踢了一腳易聽:“喂,你當時……完全是可以殺了我的吧?可為什麼隻執着于砍去我的手腳,不然的話你也不至于傷成那樣。″
易聽:“因為你不知道哪些時候該伸手,哪些時候該收腳,于你而言,手腳确實是多餘了,那還不如讓我削了,而至于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