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疾走幾步,自樓梯處跑将下來,花夕夢不知發生了何事,心道她這酒肆還真是多災多難。
還未待下樓,便聽得樓下一陣吵鬧聲傳來。
花夕夢凝眸一瞧,竟是兩桌客人一着黑衣,一着紅衣打将起來,驚得無辜之人來不及付錢,便四散開去,奪門而出。
“等等!你們不能走!還沒給錢呢!”花夕夢管不了如此多,當即便上前幾步,追出門外去。
然饒是她跑得如何之快,仍是離得較遠,追不上那些跑走之人。
花夕夢氣得心髒狂跳,兼之适才行動稍快,竟是面紅耳赤起來,不停喘着粗氣。
待呼吸稍緩,想着屋裡還有兩方人馬對質,正是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花夕夢氣喘籲籲地轉身回了店裡。
酒肆中毫不狼藉,花夕夢簡直沒眼瞧。隻見那方才還争吵的兩方人馬,此時将将停歇,皆手持長劍面色不渝的盯着對方,仿若下一秒便會撲将而上!
紅衣人馬面前的桌子已然斷裂倒地,方才那聲巨響便是它發出來的。盤盤盞盞七零八落地癱倒在地,一桌子好酒好菜盡染凡塵。
黑衣那隊人馬站在原地,一言不發,隻憤恨地盯視對方。
花夕夢蹙着一雙柳葉眉,仿佛聽到了銀子飛走的聲音。
“誰幹的!”花夕夢努力地控制着不斷上揚的怒氣,一雙眸子卻似帶火般一一掃過在場衆人。
方錦辰幾人除慕青軒外均站在遠處,望着這邊之事,皆不敢做何動作。隻男人一人依靠在門邊,饒有興緻地觀望着。
“掌櫃的,就是他。”沐西小跑幾步到花夕夢旁,一指對面為首的黑衣男子道。
那黑衣人聞言一側頭,目光凜然地看向沐西。沐西當下吓得臉色鐵青,轉身便又跑了回去。
花夕夢眉目一緊,心道:擾我賓客在前,砸我桌椅在後,如今又吓我夥計,真乃氣人至極。
往昔長華山上十多個歲月,師兄弟們無不是互相照拂,縱使有盆碗相碰之時亦是沒有隔夜仇的,确是安靜祥和。
這山下倒好,真真是禍事不斷,沒個消停日子。也不知師父要她下山到底為何,這山下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這位姑娘,我二人之事累及了貴地,實屬抱歉,這方桌椅,我賠給你。”那領頭的紅衣男子一拱手道,但也算是個知禮之人。
也不知這樣的人是如何能惹上對方那座瘟神的。
“衣冠禽獸!我看這幾日采花案定是你所為,還不将舍妹交出來!”黑衣男子不屑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對面人群中一男子揚聲道。
利刃出鞘,直指黑衣男子。劍身光潔如水,劍芒一晃刺得花夕夢險些要睜不開眼。
花夕夢心道,這是又要打将起來?難不成又要将她這酒肆砸了?誠然,她确實可以要衆人賠償,換一些桌椅,隻是也太坎坷了些。
況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再惹上麻煩。
思及此,她還是上前道:“小女子不知二位有何恩怨,若要動手,煩請二位出去,小店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紅衣男子左手一揚,身後手下當即還劍入鞘,隻是面上仍帶着些許不悅之色。
“姑娘抱歉,”紅衣男子對花夕夢道歉,既而又對黑衣人道,“司空燭,在下并非那采花賊,亦不曾與令妹相識,如何能綁得了她?”
“韻兒她深居簡出,定是那日阿爹非要帶她去廟會,入了你的眼,你便起了歹心!”司空燭道。
花夕夢一聽,竟是又與采花案有關。昨日她剛将慕青軒視作賊人,誰成想今日,同樣的戲碼又上演了一遍。
然那賊人猖狂的緊,如今已是綁了十餘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尚無一人被救回來。
花夕夢心裡詫異,這人的目的當真隻是采花那麼簡單?
“且在一旁看着便是,做什麼如此着急?”慕青軒說着,拉着她的手便往回帶。
花夕夢隻覺手上溫熱,觸電般急忙抽出右手,不自覺地在身後緊緊攥于一處,面上浮起一層淡紅。
想她從未與他人雨夜共度,更未曾與他人牽過手,到慕青軒這裡确确實實做了個遍。
男人眸色暗淡下來,在無人可見之處自嘲一笑,再未言語。
“我與張姑娘僅一面之緣,點頭之交,并無他想。”紅衣男子道。
花夕夢微愣,張姑娘?紅衣男子口中的張姑娘莫非便是酒肆旁成衣鋪的張詩韻?
那女子是張家獨苗,每每見到她時總與她打招呼,甚是識禮。她确實頗有幾分姿色,也難怪采花賊會向她下手。
方才司空燭言張詩韻是他妹妹,但她并沒有兄秭,想來定是那姑娘的表哥吧。
轉頭一瞧慕青軒,卻見男人目光如炬,不知在想些什麼。
“點頭之緣?”司空燭怒而上前,一把攥住紅衣男子衣襟,憤恨道,“邵誠,誰知道你藏了什麼心思!”
話音剛落,隻見兩方人馬拔劍而出,僵持不下。
邵家和司空家是京城兩家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花夕夢初來之時便早有耳聞。
邵家尚文,司空家尚武。兩家同朝為官,位高權重,卻相看兩生厭。邵家不喜司空家舞刀弄棒,司空家看不慣邵家手無縛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