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蔡曉妮加入樂隊,于仁要請吃飯,晚上七點半“幸福裡”。因為上次看演出的愉快經曆和陪蔡曉妮時他買的彩虹傘,李雅才欣然答應一起吃飯。
李雅剛到餐廳門口,站在那裡的男服務員立刻熱情上前,他身材高大強壯,聲音洪亮,“你好,幾位?”
李雅告訴他預定過位置叫于仁。
服務員領着李雅先到前台确認桌号又繼續走。
餐廳是“口”型,中間是透明玻璃廚房。
用餐的人沒有幾個,商場裡也不存在視野好壞的問題,李雅不知道于仁為什麼要提前預定。
走過兩個拐角的就餐區相對安靜隐秘一點,可他們三個人又不是情侶。
“到了,這桌兒。”服務員側身伸手示意。
李雅前方視野終于變得開闊,面前的人自然也不會看錯,是作坊的王姨王紅,背對着她的怎麼看都像張總張海。兩個人的左手此刻分别跨過半張桌子正握在一起。
王紅沒想到跨越半個蕪市會遇到認識的人,手一時忘記分開。
張海見剛剛還有說有笑的王紅臉色不好看,順着回頭,臉色也立刻變得不太好看。
張海的妻子跟着他來過作坊。至于王紅,李雅記得去年冬天有一個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來找過她,大吵大嚷,酒氣熏天,最後還是張總解的圍。
服務員直覺這三個人之間有點兒什麼,因為正在工作還是硬着頭皮問什麼時候點菜。
李雅告訴他還有人一會兒點菜,他才走。
服務員走了,李雅不得不獨自面對王紅和張海。兩個人的手已經分開回到各自的桌邊。
王紅首先開口“來吃飯呀。”擠出一抹笑。她的笑臉是李雅在作坊裡見到最多的,往日的比現在要生動,要明媚。
“嗯。”李雅拉開椅子坐下。位置在他倆的鄰桌。與張海并排,對着王紅。“來吃飯。”
此後是長久的沉默。隻有服務員上菜時,張海會說一句謝謝。
李雅低頭看手機,手指劃來劃去,實則一直在看屏保。
七點二十五分。
李雅在想要不要告訴蔡曉妮他們這邊的情況,告訴之後他們可以不來,那自己呢怎麼撤退。現在哪怕是去個衛生間都像是心裡有鬼。要不然她認為張海和王紅早走了。
眼見着七點四十還沒看到蔡曉妮和于仁的身影。
她發信息給蔡曉妮問她排練結沒結束,是否在往這邊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機也仿佛沉浸在尴尬中似的始終保持安靜。
給蔡曉妮打電話無人接聽。李雅開始忘記眼前的窘境,擔心于仁和蔡曉妮遲遲不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打算聯系于仁試試,發現沒有聯系方式,隻好硬着頭皮,“張總。”
張海本就吃的着慌,冷不防被叫到差點噎住,咳嗽兩聲看向李雅。
“您有于仁的聯系方式嗎?他約我和蔡曉妮吃飯。這都過了好久,他倆還沒來,蔡曉妮也聯系不上。”
張海放下手裡的筷子,“有。”拿起手邊的手機找到于仁的聯系方式告訴李雅。
是陌生号,撥過去無人接聽。
張海夾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原來你也是和同事出來吃飯呀。”嚼的津津有味。
李雅嗯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十幾秒後反應過來又補一句,“也是和同事出來吃飯。”
她忍不住又撥一通電話給于仁。
與他們隔着三個餐桌的位置,于仁正坐在那裡,樣子是初來人間時的樣子,手機号也是新換的。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起,一串數字在屏幕裡無聲掙紮。
他品着雞絲面,一切如他所料。連續兩次來這家店吃飯必定是安全區,位置大概率也會選擇同一個,人類慣有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這雞絲面貴是貴點兒,但真好吃。于仁吃完後擦擦嘴,哼着小曲跑去抓娃娃。
李雅等到八點半,張海和王紅早就走了。
她實在不好意思。看着菜單随便點一碗面。上來一看是雞絲面,她想起蔡曉妮說于仁告訴過她這家雞絲面好吃。
李雅吃一口,雞絲有淡淡的腥味兒,騙子都是騙子。
李雅下公交,剛走進小區蔡曉妮打來電話說不知道為什麼剛收到她的微信和電話。
李雅并沒有生氣,回說她沒事就行。
蔡曉妮反問:“姐,于叔晚上五點發消息告訴我他有事,改天再一起吃飯,他說告訴你了,你沒收到嗎?”
蔡小妮為了證明所言不虛,特意将聊天截圖發給李雅。
李雅沒看,比起于仁他信蔡曉妮。
“他和我說了,你一說我才想起來。”
蔡曉妮也沒多想,她現在有重要的事告訴李雅。
她打算辭去作坊的工作,專心樂隊的事情,有閑暇時間打算用自己這兩年打工的積蓄學學音樂相關的專業知識。
李雅聽了為她高興之餘不免有些落寞。
結束和蔡曉妮的通話。
李雅站在原地想給李如山打電話,盯着手機看許久,最終還是沒打。
走到單元門附近,又看見孫淑琴在那裡徘徊。
這次沒等孫淑琴看到她,先開口說:“孫姨,又睡不着覺啊。”也不等她回答。徑自走向單元門,拉開門就進去頭也不回。
雨棚下的燈驟亮,孫淑琴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