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聽你們那幫學長學姐說什麼初一初二不用學，初三使勁學就能趕上，就算有，那也是極個别人，你們覺得自己是嗎？”

彭悅雙手撐在講桌上，聲色俱厲。

“這學期地理和生物就要會考了，還不抓點緊呢！自己上書店買幾套題，沒事就練練，别整天幾個人往那一湊，嘻嘻哈哈的。”

初二下學期，少年們被推搡着走向各自的命運岔口。有人依然沉浸在無憂無慮的年華裡，隻關注同學洗沒洗頭，食堂中午有什麼菜，下課去哪個班找誰玩；也有人像是早早看到了路牌，下定決心，在招生簡章上圈出某個職校的名字；還有人按部就班地走向注定擁擠的那條大道，想用筆尖勾畫出人們口中的未來。

可能你已經忘記了曾經做過的每一次選擇，你随手記下的好詞好句，你為了長高喝的牛奶，你上課打盹兒的十分鐘……但台階不斷出現在腳下，層層疊疊，要将你送去何方呢？

老師們也不曾洩力，不斷往熔爐裡添薪加柴，希望終有一日學生們能破繭成蝶。

昨晚各科都留了卷子，講桌被作業堆滿了。

“欸，譚玥，你送卷子去啊？”

姜一菲坐在班級的交通要塞，對每個人的去處了如指掌。

“嗯，老師說提前點兒給她，下節課就講。”

姜一菲從座位出來：“我跟你一起去吧，卷子分我一半，我幫你拿着。”

“好啊，走吧。”

兩人并行在走廊裡。

“你吃不？”姜一菲遞給譚玥一塊太妃糖。

譚玥接過：“謝謝。”

“唉，我感覺我已經不長個兒了，去年就這麼高。”姜一菲遺憾道。

“聽說有人二十歲還長高5厘米呢，加把勁應該還能長點。”

“真的麼？我能長到168嗎？這是我的理想身高。”

“我能冒昧問一下麼，您現在的身高數據是？”

“呃——”姜一菲眼珠一轉：“四舍五入的話，應該是162。”

姜一菲也問：“你多高啊？”

“距離你的理想身高還差2cm。”

“哇——”姜一菲羨慕道：“我也想長這麼高。你媽在家都給你吃什麼啊？”

“也沒什麼特别的，你多吃點蛋白質啥的，補補鈣吧。”

二樓樓梯拐角，遇上了沈瀾。

“嗨，幹嘛去？”沈瀾下巴一擡，問譚玥。

“給老師送卷兒。”

“巧了這不是，我也去送卷兒。”

沈瀾已經發育成高挑少年，就是身子單薄，有點像竹竿。

“哎，沈瀾，你長這麼高，有沒有什麼秘訣啊？”姜一菲問他。

“哈？”沈瀾咧嘴樂：“你們女人是不是被‘秘訣’這倆字下了迷魂藥了？我媽一聽購物頻道說‘永葆青春的秘訣’就走不動道兒。”

譚玥在中間哼笑。

姜一菲反駁：“這是人類對美的追求！”

“世界上長什麼樣的人沒有？隻是一張皮罷了，心靈美才是真的美。”沈瀾糾正她。

“呦——”姜一菲問他：“那請問您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沈瀾一時語塞，他“啧”一聲：“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看看！你看看！譚玥你說他這人，膚淺！”

譚玥點頭：“嗯，膚淺。”

“哎呀——你們天天尋思這些幹什麼啊？不夠頭疼的。”

“‘容貌焦慮’你懂麼？外在也很影響心情的。”

“小爺我真是不懂，對于我這種絕色，這題超綱了啊！”

“哇呀呀——你個豆芽菜！誰給你的自信？”姜一菲化身關公，将手中的試卷當作大刀，直直向沈瀾小兒的頭顱砍去。

“譚玥你怎麼不打他啊？這你也忍得下去？”

譚玥笑笑，肩膀一聳：“都習慣了。”

打鬧完，沈瀾整理一下衣領。

“說誰豆芽菜呢？我一個能打你兩個好不好。”沈瀾皺眉道：“這‘容貌焦慮’有毒吧，我感覺我也被傳染了。不行，我得練練我這二頭肌。”

譚玥和姜一菲無情地嘲笑他。

是啊，青春的煩惱怎麼會隻有學習呢，還有青春痘啊。

有一天中午，譚玥和姜一菲正要去吃飯。

唐芳菲帶着李清過來，叫住譚玥。

“哎，譚玥。”

譚玥回頭，看着這兩個陌生的熟人。

“我們和好吧。”唐芳菲說。

譚玥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

她點點頭：“嗯。”再做不出别的表示。

聽到回複，唐芳菲友好地朝她笑笑，拉着李清走了。

在想什麼呢？

在唐芳菲說出那句話後的2秒鐘内，譚玥内心波濤洶湧。

疑惑、懷疑、竊喜、痛快、不甘、怒氣、悔意、顧慮……種種情緒瞬間爆發，吞噬譚玥整個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