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容畢業那天,崔笑盈偷偷去看他穿學士服,拍完畢業照以後,她拉着他在學校裡走了走。
崔笑盈總怕他看出什麼端倪,讓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不開心。
本來談戀愛就是要互相開心,互相覺得幸福才對。
之前她一直跟謝嘉容鬧變扭,覺得他有的時候不把她當自己人,很多事情都自己吞咽。
但現在,母親的病情愈演愈烈,似乎已經從簡單的精神病變成了多重病種的加持,離開了醫院,她随時都有死的可能性。
她可以接受命運帶來的不幸,但畢竟崔壯還小,她怕弟弟接受不了。
加入ICH之後,她的生活也開始不再那麼單調,除了有謝嘉容天天陪着她,還有一堆友好的學長學姐跟她一起,他們一起離開學校離開徽遠去往經海彙演。
謝嘉容還告訴她,非遺刺繡是有遙寄相思的意思。
在經海彙演的日子,他給她引薦了傳說中非常有名的刺繡師傅,人美心善,還交了她許許多多的非遺刺法。
腰疼的時候她想去針灸,謝嘉容還怕她疼,勸她别去了。
崔笑盈玩笑稱自己刀槍不入,還是去嘗試了一下,結果也确實疼的她眼淚汪汪往下掉,再也不随便亂吹牛逼了。
大四這一年,崔笑盈跑了好幾個實習,權當是曆練,體驗生活,有的時候長時間沒有出現在工作室,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也要退隊了。
這段時間謝嘉容好像也很忙,ICH的好幾個合作方都是年過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他這樣年輕的團隊隊長,着實讓對面覺得後生可畏,倍加欣賞。
徽遠下暴雪的一個冬天,她從醫院着急忙慌的回家,忘記了謝嘉容今年回徽遠。
他這個時間恐怕已經下飛機,并且在回月湖景的路上了。
崔笑盈拿着手裡的病例報告單,不知何從。
大雪壓紮馬路,一路的懸鈴木樹根上了白漆,崔笑盈趕緊趕往月湖景,進門的時候看到屋内的燈光,她心裡霎時一緊。
他果然已經回來了。
崔笑盈進門換鞋,崔壯從裡面出來,小男生長高了一些,衣服也都是今年新換的。
“阿姐,你怎麼才回來啊。”崔壯揉了揉眼睛,過去拉住她的衣角:“阿姐快幫我看看數學題。”
她扶額。
這麼多年了,誰還記得數學題怎麼寫。
崔笑盈捏了捏襖子的袖口,把書包放到茶幾上。
“你先等等。”崔笑盈視線一瞥,看到陽台上被玻璃推門壓住一半的男人背影,她霎時聲音小了點:“你先去房裡等等阿姐。”
崔壯點了點頭,正要回屋裡。
松開她衣角的手,崔笑盈視線一瞥,落到一塊淤青上,霎時皺眉:“小胖,你的手怎麼了?”
崔壯被點,馬上縮回手,往身上搓了搓,沒有看她:“沒事…沒事的阿姐,我在學校不小心蹭到的。”
說着就着急忙慌回了房間。
崔笑盈沒有看懂他,隻是覺得奇怪。
小胖這幾天走路,好像又不利索了一點。
…
這次去外面彙演,崔笑盈特地向團隊批的假,隊裡有規則,外出彙演不能參與的将直接影響隊員在隊裡的信譽。
之前杜宜年也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參與隊裡彙演,加上家裡的事情,最後退隊了。
崔笑盈給的請假理由是外出實習,但實則她根本沒有實習,而是去醫院照顧母親了。
這事她本就不想讓謝嘉容知道。
男人似乎在陽台接電話,從外面回來,他穿的是通體黑,西服外套還被他丢在了沙發背上,微微躬着腰,脊背線條被黑内襯壓出一點輪廓,整個人陷在黑暗裡。
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況,他半天也沒有吱語一句,莫名的壓抑從他的背影散發出來,讓她也對這屋裡的氣氛覺得難受。
崔笑盈想了想,還是決定調戲他一下。
走過去,微微張手,從後面環着他的腰抱住,側臉貼在後背上,感受他的僵硬。
男人明顯的一僵,這一去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他都沒有見過她,有的時候忙起來一連好幾天一條消息都不發。
謝嘉容低頭,看到小姑娘的手從後面往前伸環住了他的腰,纖細白瘦,手腕上還有一隻他買給她的玉镯子。
他當即沒有反應,口頭還在回着電話,另一隻手伸下去,摸了摸她的手。
崔笑盈抿了抿唇,崔壯已經一溜煙跑回屋裡了。
“嗯,”謝嘉容回複着,嗓音有點啞:“這麼大人了這麼點道理也不懂?”
“你做你自己就行,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他在跟誰打電話?
沒等她思考到,這邊就挂電話了。
謝嘉容拉着她的手轉過身,小姑娘頭上還有點雪花,他伸手摘掉,問:“去哪兒了?”
崔笑盈看着他:“不是跟你說了,去實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