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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不死藥[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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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回到家時天色已晚,但見前廳燈火通亮,不時有聲音傳出來。她好奇去看,見身母正在招待客人。那兩個客人竟都是她的老熟人。

如星月看到何必,介紹說那兩人是何必卿的客人。客人中一人聽到,卻道:“伯母,我與何姑娘也是舊識。”

說話的正是宋聽筠。隻是她文鄒鄒的,一點也不像何必記憶裡那個女魔頭。何必怎麼聽怎麼看都覺得難受,若非礙于身母在場,怕是玩笑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那邊如星月聽了奇道:“宋小姐與小女認識?”

宋聽筠點頭道:“我們在京城時相識。”

如星月道:“原來如此,倒沒聽小女講過。”她聽到何必與客人認識,便吩咐何必道:“你招待下兩位姑娘。”說着起身準備離開。

景雲新來了位開酒樓的老闆娘,甚是美豔。隔壁府上錢莊老闆為了讨好美娘子,宴請了附近幾府夫人小姐,裡面有不少她熟識的牌友。那邊通宵達旦,戲班子都唱了幾天。若不是要招待客人,如星月哪裡還會在家裡。

偏偏何必沒眼力見,聽了卻問:“大哥人呢?他怎不來招待客人?”她見是宋聽筠,也不是什麼重要客人,在身母面前也沒端着。

如星月略有不悅道:“你哥不在家。”

何必疑惑,早上時她還看到過何必卿,沒聽何必卿說最近有外出的安排。

何必又問:“那兄嫂呢?”平時何必卿不在,都是沈七葉幫他招待客人。

如星月道:“七葉随你哥一起走了。”又道:“用你一下,你倒是這麼多話。若不是我突然有點急事,誰指望你。”如星月對着何必佯裝要踢她一下,吩咐一句“好好招待”後便走了。

客座上兩人見了,起身對還未走遠的如星月道聲“多謝伯母”。

見在場除了三人再無别人,何必打趣宋聽筠道:“女魔頭,不裝知書達理啦?”

宋聽筠沒應話,隻是道:“我可是有某位如公子的消息。”

何必聽到“如公子”,不再與宋聽筠玩笑,問她是什麼消息。

宋聽筠道:“不久前我在長安見過他。如今他遊曆諸國,寫了本《四國遊記》,在讀書人裡很是搶手。”

何必心道:“沒想到他真成了尋鶴人。”

宋聽筠道:“他托我給你帶來一本。”說着取出東西遞給何必。

何必接過來,詢問如鶴松最近去向。宋聽筠告知,如鶴松前往西北尋找一個遺失的古國。

何必沒再追問,收好書起身道:“走吧,我先帶你們去客房”

宋聽筠看了眼旁邊的女子道:“李姑娘請”。

宋聽筠與女子跟上何必道:“介紹一下,這位姑娘是李長安,她兄長是你兄長朋友。”又與李長安介紹道:“她叫何必瑤,不是什麼好人。”

何必差點吐出一口血,遞給宋聽筠一個白眼。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李長安她自然認識,但也不能說自己認識。何必視線輕輕掃過李長安,卻發現後者正盯着她看,仿佛在回憶什麼。她見了心中略驚,很快收回視線,将兩人帶去客房安頓好後便告辭離開。

何必回到房間,随手翻了幾頁那本書,看了幾眼就被吸引。

如鶴松遊記中寫到他在大理神山的見聞。神山在大理和吐蕃的交界處,但那裡的習俗與大理和吐蕃都不同,更像是一個獨立的文明。他在那裡發現了有關上古神明以及傳國玉玺的線索,懷疑那裡的文明來源于中原。

在中原曆代流傳下來的古籍裡,也都記錄着上古時候有一枚神授傳國玉玺的故事。傳說那枚玉玺名為“山海玺”,為神明所授,得玺者,得天下。不過這枚玉玺早在三千六百年前就已下落不明。

何必往後翻看幾頁,卻見後面記載的都是吐蕃境内的風俗人情。這時外面響起打更聲,何必才意識到早已過了午夜,忙滅了燭燈去休息。

次日清晨,何必收拾好後去找宋聽筠和李長安。去的路上何必已想好這幾日怎麼招待宋聽筠二人,誰知去了隻見到李長安。

何必問了下李長安才知道宋聽筠一早出門了,再問去了哪,李長安說是去了什麼醫館。

何必聽了推測是百草堂,又心裡奇怪,宋聽筠初來乍到,即便要去百草堂也該找她帶着去。

何必回過神,卻見李長安正盯着她看。李長安猶豫下道:“姐姐好像我的一個朋友。”

何必心中一驚,面不改色道:“是嗎”

李長安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她是個劍客”

何必道:“天下那麼大,有長得像的人,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又轉了話題問道:“李姑娘怎麼會來景雲城?”

李長安道:“我随兄長店中掌櫃一起來的。他找到你兄長就回長安了。”

何必道:“原來是你兄長請走我大哥。又是什麼生意上的事情吧。”

李長安搖頭道:“不是生意,他們近日在尋找一樣東西。”

何必奇怪道:“什麼東西?”

李長安道:“不清楚,宋姑娘隻是說那東西可能在景雲城外的某座山裡。”

何必想到宋聽筠一早出門的事情,心裡覺得奇怪,與李長安告辭後趕去了百草堂。等她趕到百草堂時,遠遠看見宋聽筠與傅流雲告辭離開。

何必一路追上去,待跟上宋聽筠時宋聽筠已進了衙門。

宋聽筠已繞到後院,衙門裡的人竟無一人阻攔她。何必跟在後面看到,心中奇怪更甚。

新任知縣是她好友杜知微。衙門缺人,杜知微提過好幾次讓何必任職書吏,但都被何必推辭了。何必之前跑過幾趟衙門,多少混了點臉熟。

何必一路跟着進了後院,快到會客廳時,聽到裡面傳出話聲。

杜知微道:“你托我的事已經辦妥。衙門裡有姓陳的捕快兄弟二人,乃是獵戶出身,熟悉山林,無人比他二人更合适。”

接着聽到宋聽筠道:“如此多謝”

二人似乎聽到院子裡的腳步聲,朝着門口看過去時看到了何必。

何必見已被看到,直接走了進去。她進去時宋聽筠和杜知微反倒不說話了。

杜知微起身招呼何必喝茶。

何必見她二人不聊剛才的話題,心中又好奇,隻好開口問宋聽筠道:“你找傅流雲做什麼?”

宋聽筠道:“沒什麼”

何必聽出敷衍,又問杜知微道:“她來衙門做什麼?”

杜知微看一眼宋聽筠,猶豫不知該不該回答。

宋聽筠見了道:“你又不是衙門差人,怎還問起話了。”

她又道:“真沒什麼事,我隻是請傅姐姐同行,去趟山裡。”

何必聽了道:“那我也去。”

宋聽筠道:“我去山裡是為公事,不是遊玩。”

何必道:“既然是公事,我作為衙門吏員,當然也能去。”

宋聽筠看看杜知微。

杜知微看看何必,心道:“也不知昨日是誰拒絕了她”

宋聽筠道:“既是公事,當然有危險。你難道不怕危險?”

何必道:“既然有危險,那我更要去。”

宋聽筠道:“你真要去?”

何必道:“當然。”

宋聽筠道:“你可别後悔”

何必剛想回一句“絕不後悔”,卻見宋聽筠笑得有些奸詐,心生疑惑。

那邊宋聽筠已起身與杜知微告辭。宋聽筠出了衙門後直接拐到市集,采買了所需貨物,傍晚就去了朱雀村。次日一早,一行集合後便進了山。

直到進山前,何必仍以為宋聽筠說有危險的話是為了勸阻她。

朱雀村外西北方向是連綿不絕的群山,山峰高聳,刺入雲端,山壁仿佛被刀削過一般。

景雲城外山裡最高最大的樹是榕樹,樹幹糾纏在一起向着天空攀升。

出朱雀村不久,穿過一條峽谷就進了山。山路崎岖蜿蜒,一片綠色中不時看到一道泛出土色的小路。開始時路寬,路上還有車馬印,等走了兩三個時辰後,路越發地窄了起來,到了後來,陳家兄弟需要拿着獵刀砍掉攔路的長草和樹枝後,才能不時看到一點“路”的迹象。

過了半日後,他們已聽不到車馬和人聲,周圍寂靜山林裡,隻有偶爾一兩聲啼鳴,聲音離着很遠的距離。

何必還當是遊玩,走了半日後,覺得這趟旅程有些累人,想問宋聽筠何時停下休息,卻見宋聽筠隻顧着低頭走路,好像并不打算休息。何必心裡開始有些疑惑,心道難道宋聽筠進山真是為了尋什麼東西?

一行一共六人,除了何必是自己湊上來的,其他四人都是宋聽筠安排的。那四人裡,除了前面開路的陳家兄弟,以及忙着尋藥的傅流雲外,剩下一個竟是李長安。

印象裡李長安隻是個愛偷跑出家的女孩。何必想不明白,宋聽筠為何帶上李長安。

過午後不久,何必已覺疲倦,看一圈其他幾人,見傅流雲和李長安也有幾分倦态。陳家兄弟和宋聽筠皆是習武之人,這點路自不在話下。

宋聽筠也察覺到另外三人步伐變慢,看了眼後,喊陳家兄弟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陳家兄弟在山澗旁不遠找了塊空地,招呼其他幾人過去後,兩人放下行李就分開行動。

景雲獵戶進山時,隻帶一把刀和一袋鹽,不帶别的東西。陳家兄弟是獵戶出身,進衙門當差後許久沒打獵,不免手癢。陳默下河捉魚。陳言已去搜集幹樹枝,準備一會生火烤魚。

何必休息了會,擡頭看向宋聽筠時,見宋聽筠取了張羊皮出來。她見了起身走了過去,湊近一看,見是張地圖。地圖上畫了附近山群,左上角一座山卻特地标了出來。那山不像其他山。其他山線條很是清晰,但那座山周圍卻畫得模模糊糊,像是霧氣。

何必見了奇怪道:“那是什麼山?”

宋聽筠道:“我們要去的地方”

何必又問:“你找的是什麼東西?”

宋聽筠道:“一件傳說中的東西。”

何必還想再問宋聽筠到深山裡找什麼東西,忽然聽到河邊嘩啦一陣水聲。

衆人循聲看過去時,陳默已提了兩尾魚上了岸。

待陳言拾柴回來,兩人借用河邊石頭,圍了一個露天爐子準備烤魚。魚肉鮮嫩,不多時便傳出了香味。石闆烤出的魚帶着純樸的清香,香味勾人。

宋聽筠收好地圖。何必起身環顧一圈,看到了不遠處的傅流雲。

傅流雲坐在一塊石頭上,腳邊是随身的藥簍。此刻她正在查看沿途采的草藥。

陳家兄弟取了烤魚準備分給幾人。何必看了眼,取了份幹糧後朝傅流雲走了過去。

頭頂上空忽然響起一句“給你”時,傅流雲正在分辨兩種葉草。她擡頭時先看到了一張餅,接着看到了何必,但看了眼又垂下頭去。何必先是一愣,但在傅流雲伸手接過餅時又一喜。

何必在傅流雲旁邊坐下,輕聲說道:“你好久沒有與我說過話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還沒有原諒我呀?”她說話時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驚擾到眼前專注着的人兒。

傅流雲吃幹糧的動作微微停了下,但接着好像沒聽到一樣,又繼續仔細察看起那些草藥來。

何必見了,臉上閃過一絲委屈,微微撅嘴道:“從京城回來後,我去跟着林阿爹做木工,其實就是想多找機會看看你。”見傅流雲還是沒有回應,她聲音更低了,帶着幾分祈求:“我好想你,你說我怎麼做,我們才可以和好如初呢?”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傅流雲,眼神裡滿是期待。

傅流雲還是沒有回頭,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些草藥上,但她卻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道光照進了何必的心裡:“看你表現。”

何必聽到這句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開心的情緒一點也藏不住,全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臉上。她激動得簡直差點跳起來:“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現!”

幾人休息整頓後不久就又踏上趕路的行程。陳家兄弟說深山野獸出沒,天黑之前必須要找到一塊适合夜宿的地方。行到傍晚時分,幾人找到了一個山洞,見暮色落下,便停了下來歇腳,沒再趕路。

夜。漆黑的夜色完全籠罩了山野。山洞不算很大,似乎是山體塌陷形成。山洞前的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橘色的火焰照亮洞口山壁。幾人随意吃了些東西後圍在篝火旁商量次日的行程。

陳家兄弟和宋聽筠三人圍在一起,看着地圖面露沉重。何必好奇圍了過去。

陳默指着圖道:“這座山前面有一個山谷,要想進山,必須要穿過這個山谷。但幾百年來,即便是城裡最優秀的獵人,都不曾跨過這道山谷。”

陳言道:“幾百年來,不知多少人想穿過山谷去看看,那些人後來都沒了消息。漸漸地那片區域便成了一片禁地。”

宋聽筠道:“那是什麼地方?很危險嗎?”

此行出公差前,陳家兄弟便領了命令一切聽從宋聽筠安排。陳默知道若是宋聽筠打定主意要到那座山,兩人便必須奉命護送她進去。他隻是回道:“具體如何危險三言兩語說不清。我們明日可趕到那裡,待明日一見你就明白了。”他心裡希望宋聽筠到時候能知難而退。

何必聽了問陳家兄弟道:“那是什麼山?”

陳默道:“那座山有很多名字。它常年有霧,有人叫它‘霧山’,也有人叫它‘神山’”

何必道:“它沒有确定的名嗎?”

陳言道:“朱雀村村志裡有記載,幾百年前的人叫它‘青城山’。那座山山林常年青翠,有傳說千年之前,有高人隐居山裡修仙。”

何必道:“這裡千年之前有人得道成仙了嗎?”

陳言道:“這便不清楚了。村志裡沒有更多記載。”

宋聽筠道:“或許真有人成了仙。”待幾人看過去時又道:“若那裡真有那件東西的話”

何必又想問是什麼東西。這一路上宋聽筠都神神秘秘的,害她生了好奇。

遠處的山林裡忽然傳出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清晰。有些飛禽走獸慣是夜間出沒,倒不知弄出那個聲音的是什麼。幾人聽到聲音止住談話,商量好守夜安排後,其他人都先進了山洞休息。一番忙碌,何必倒是忘了問那個問題。

山林夜寒,好在一夜平安。次日一早,一行收拾了下後又踏上行程,行到過午,爬過一座山後,幾人看到了地圖上标注的那座山。

何必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山,那時一行人剛翻過一座山頭。遠眺能看到很多山頭,但那座山卻是最獨特的。

如輕紗一般的薄霧籠罩在山上,霧氣蒸騰,可以清晰看到霧氣在流動。山峰高聳,山頂隐在雲端,仿佛是連接着人間和仙界。他們一路都在向上,這裡的群山大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景象。那青城山卻是群山中最高的一座,說不出的美和壯闊。

宋聽筠看到那座山時也停下腳步,取出地圖看了眼,眼神中難掩欣喜,但是緊接着臉色卻忽然一變,皺着眉看向了對面山林。

對面另一座山上林木繁茂,郁郁蔥蔥。兩隻鳥忽然躍出林間,振翅而飛,掠過山林,仔細看像是鷹隼一類的鳥。但若是看得更仔細些,就能發現,飛鳥在飛出樹林時的動作和聲音都略有幾分急切,好像是被什麼驚到了一樣。

宋聽筠發現了這點便皺了眉。

陳家兄弟見她們沒跟上,返了回來,發現宋聽筠盯着對面山林時,也看了過去,仔細盯了一會,就看到樹冠之下隐隐約約幾個身影在行動。兩人便看向宋聽筠。

宋聽筠眉間更緊,道:“如何可以到那座山?”

陳默道:“從這裡不行。因為兩座山之間的山溝很深,很難跨越。”

宋聽筠道:“那從何處可以?”

陳言接話道:“安康。”又解釋道:“若是想到那座山上,最近的路便是從安康那邊走蜀道轉山路。”

對面影子晃動,看行動方向,竟也是朝着那座青城山。

宋聽筠臉色微微一變:“我們要加快了。”

宋聽筠竟真的又開始趕路,甚至于連午飯時間都沒給一行人預留。幾人餓了随意吃點,腳步未曾停下過。

何必出發前沒想過會是這樣。她一直以為宋聽筠進山是為遊玩,按照設想,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在返回景雲的路上。但實際上,一行人越走越深入。

山路上上下下,爬山的人隻注意腳下的路,很少會注意到四周變化。

何必的注意力一直在手腕和脖頸之間。何必出發前沒想許多,出發時也沒有帶什麼行李。山間霧重,霧氣降在衣服上,手腕和脖頸處都覺得緊了很多,衣裳的難受吸引了她很多注意力。等到她再次感覺向上爬山時,忽然發覺四周霧氣重了許多,奇怪的是,鳥獸蟲鳴的聲音也遠了很多。再走了一段路後,簡直聽不到一點鳥叫蟲鳴聲。

傅流雲先發現了不對,發現的時候,她目光正在路旁花花草草間尋視,然後看到了幾株獨特的花,看到時詫異“咦”了一聲。

何必聽到,停下問道:“怎麼了?”

傅流雲道:“無事,看到幾株毒花。”

山裡見到幾株毒花并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何必不以為然。傅流雲卻沒告訴她,附近山林雖說有毒花,但很少一次便見到這麼多株的。

兩人還未再說什麼,忽然聽到走在最前面陳言喝了聲“别動!”,看過去時,見陳言橫開一隻手,另一隻手摸向腰間獵刀,腳下一步步慢慢後退。那樣子,好像是遇到什麼危險。

陳言退出兩步,何必二人終于看清陳言為何讓大家停下。

陳言面前一棵大樹,橫出一根樹枝在前路上方。這本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但若是樹枝上盤着幾條蛇的話,就免不了讓人有點吃驚了。若是嘶嘶吐信的蛇,那就更讓人驚詫了。

陳言一步步退出安全距離。經驗告訴他隻有被驚到的蛇才這樣。蛇若是被驚到了,就會很危險。更危險的是,這還是一條毒蛇。

何必和傅流雲看到時都吃了一驚,因為她們都認識那是什麼蛇。

蛇鱗好像一片片翠綠的菱形碧玉。這種蛇她們曾在景雲城外的小屋裡見過。那時有個殺手隻被這種蛇咬了口就丢了命。

竹葉青,連名字也很美的蛇。

但是這種蛇生活在雲貴之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傅流雲她們沒來得及多想。陳言才退出兩步,一條蛇好像察覺到他的位置,刹那彈下樹枝。陳言幾乎瞬間喝一聲“跑”。

陳默沒有猶豫,轉身便跑。宋聽筠與李長安随後。何必跟在傅流雲身後,跑開不久,想回頭看看陳言怎麼樣了,卻聽到身後腳步急速,沒過多久陳言就追上了她。

陳言一邊催促幾人快跟上陳默,一邊防着身後緊追的蛇。

何必明白,以陳言的經驗完全不需要她多擔心,便一鼓作氣跟着前面的人跑。

荒山野嶺急速狂奔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山林落葉堆積,一腳下去深一腳淺一腳。陳默跑的也不是直線,一會向左一會向右繞來繞去。何必跟了會漸漸覺得吃力,等回過神來時,發現她竟然跟丢了。

在深山老林裡迷路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何必前後左右看了一圈,隻覺得前後左右都長得一樣,除了樹還是樹。她擡頭看了下,發現這裡的樹和剛入山時的山林不同。

這處林子裡的樹雖也都是高大挺拔,但每棵樹隻有一根樹幹,樹幹直插到天際,然後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長開樹冠。

這種樹叫望天樹。望天樹生長的地方,樹下幾乎曬不到一點太陽,因為陽光在離地面很高的位置就被樹截留了。偏偏望天樹都紮堆地長。所以望天樹成林的地方,樹下常年陰暗潮濕,動植物腐爛後,就容易生瘴氣。

何必本來在大口喘氣,剛剛疾跑還沒恢複過來。此刻看到是望天樹,她急忙放緩了呼吸。林子裡死一般的寂靜,何必完全聽到了自己呼吸的聲音,此情此景,倒像是什麼恐怖電影場景似的。

忽然不遠處有人大喊一聲,簡直吓了何必一大跳。她心髒直跳,待反應過來,才想到剛剛那好像是傅流雲的聲音。這下她也顧不上害怕了,急忙朝着聲音傳出的方向趕過去。繞過一棵不知道長了幾百年的樹後,何必看到了傅流雲,看到時傅流雲半個身子陷在泥潭裡。

傅流雲卻好像沒看到何必,還在喊救命。

何必見了問道:“你怎麼陷在那裡了?”

何必的面前是一片沼澤地,傅流雲就陷在離她十幾步遠的位置。沼澤地上沉積了不少落葉,如果乍然沖過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傅流雲沒回答她,但聽到她說話時沒再喊救命。何必心想可能剛才混亂之中傅流雲一時沒看清,沖了進去。她看了眼後說:“你别亂動,我這就來救你。”

傅流雲就沒再動。

何必四處找了點藤蔓,挑選了其中韌性最好的,打結編成長條,一頭綁在一邊樹上,另一頭綁在腰上,接着就朝傅流雲邁了過去。隻是邁出三四步後,她卻死活也往前面走不動半步,腰間好像被什麼勒緊了似的一直向後扯。

何必低頭看了看藤條,那藤條很長,松松躺在地上。她又嘗試了兩下,咬緊牙了走不出一步。如果不是藤條不夠長,那是什麼在拉扯她的腰帶。

“完啦,活見鬼啦”何必心裡一咯噔。腰間被拉扯的力氣遠大于她自己的力氣,她幾乎被向後扯飛了出去。後背剛撞到地上時,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就糊住了她的口鼻。

何必還沒來得及害怕那是什麼東西,先被氣味嗆到了。那種味道也不算臭,但絕對算不得香。氣味從鼻腔鑽入腦中,何必隻覺得天靈蓋都清醒了。她感覺到頭頂有一團黑影,擡頭去看,人影有些模糊,擠了擠眼才看清是宋聽筠。何必見是宋聽筠,就想喊她快去救傅流雲。但接着又有一個人圍過來,何必一看卻見是傅流雲。何必當是看錯了,揉了下眼睛,又仔細看了一遍,除了傅流雲還能是誰。

傅流雲俯身看了何必一眼,見她沒危險就走開了。

傅流雲不是陷在沼澤裡嗎?她怎麼脫身的?

何必心裡都是疑惑,坐起身時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她伸手摸了下鼻子,低頭時看到了手心一團綠油油黏糊糊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嫌棄,先聽宋聽筠道:“若非這東西,你現在怕是已經沒命了,最好留着它,還有用。”

何必聽了奇怪,起身問宋聽筠道:“怎麼回事?”

宋聽筠擡了下下巴道:“你自己看吧。”

何必轉過身,朝宋聽筠指的方向看過去時驚住。

前面哪有什麼沼澤地。

前面不僅沒有沼澤地,還多出一個人來。那個人背對他們站在一棵樹下,他的前面是一朵奇醜無比的大花。他好像正探頭聞花。

但誰會來這深山老林裡,欣賞那麼一朵很醜的花。

何必都有點懷疑那裡站着的是不是人。說是人,是因為ta的衣服還很新,依稀辨别出是個人模樣。

何必轉身剛想問什麼情況,卻見宋聽筠已經離開。宋聽筠朝着那邊的陳家兄弟走了過去。陳默和陳言隔着很遠在打量那個“人”。

何必瞧着奇怪,轉身又看見傅流雲,決定先去問傅流雲。

傅流雲正在搗碎什麼草藥。在她前面的樹下靠坐着一個人。何必走近發現是李長安,隻是李長安此刻昏迷不醒。

何必見了問:“她怎麼了?”

傅流雲道:“和你一樣中了毒。”

“我中了毒?”何必驚訝道:“我什麼時候中了毒?”

傅流雲看向她道:“剛剛。我們救下你之前,你正要去那裡。”

傅流雲說的那裡正是那個“人”所在的位置。何必一陣後怕,那邊那個人怎麼看怎麼詭異,她詫異道:“可是我剛剛是要去救你……”

傅流雲起身道:“天仙子,花香緻幻。所幸你隻是吸入一些,還不算嚴重,但她不一樣。”

何必順着傅流雲看向李長安,忽然又聽到傅流雲道:“你過來幫我一下。”何必回過神,發現傅流雲正等着她,急忙過去幫忙扶起李長安。

傅流雲像對何必那樣,将一些搗碎的草藥塗抹在李長安人中處。

何必看了眼那藥,問道:“你給她抹的是什麼藥?”

傅流雲回道:“銀葉草。”

何必道:“你帶在身上的嗎?”

傅流雲搖頭,道:“銀葉草就長在這林中。”說着吩咐何必拂起李長安衣袖。

何必照辦,拂起衣袖後便看到李長安手臂上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好像燒傷,又好像鞭傷。她見了問:“這是什麼弄的?”那傷看着就疼。

傅流雲道:“天仙子的藤條。方才你若是走到了它附近,也會像李姑娘這般。”

何必一陣後怕:“天仙子?”左右看了一圈,看到那朵醜花道:“不會就是它吧?”接着聽到傅流雲一聲“是”時何必皺了眉,那花看着那般醜,沒想到竟如此歹毒。

另一邊,陳家兄弟似乎商量妥當。陳默從行囊裡取出虎爪勾。虎爪勾本是獵人為防山路難行,用來攀岩走壁的,但此刻他們準備作别的用處。

離着那朵花越近,毒氣也越濃。他們想察看那個人什麼情況,隻能想别的方法。

陳默做好準備後,走開了兩步,接着揮舞起虎爪勾。繩索的呼嘯聲在林子裡異常清晰。感覺到時機後,陳默便朝着那個“人”擲了過去。

虎爪精準落在那個“人”肩膀上。但那個“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陳默沒有猶豫,在陳言協助下猛地一扯繩索,那個人便飛了出來,落在地上。沒有這個人遮擋,那朵醜花也露出真面目。醜花的花瓣圍合,露出一個口來,正好是那個人腦袋大小。

宋聽筠沒顧得上研究花,先朝那個人圍了上去,但隻看了一眼便皺了眉,轉身喊傅流雲過去。

傅流雲與何必安頓好李長安後走了過去,看到那個“人”時心中不免一驚。

稱呼ta為“人”已不太準确,隻能說ta生前是人。他的衣服看起來還很新,從服飾和體型輪廓看,這人應該是個男子。他的臉已經看不清五官,好像遭受了什麼強酸腐蝕一樣模糊。他所有露出在外的皮膚,無一例外處均是密集的紅點。

宋聽筠見了奇怪,問傅流雲道:“他怎麼死的?”

傅流雲察看一番,道:“這人手臂上有天仙子弄出的傷口,還有幾處擦傷,擦傷應是忙于逃命所緻。”

“難道那條蛇是被他驚到的?”宋聽筠想了想又道:“莫非他是逃跑路上中了花毒,落到了陷阱裡?”

傅流雲搖了搖頭,道:“緻死傷不是藤條。他死了沒多久,但藤條上的毒沒有這麼快見效。緻他死的,是他身上這些紅點。”

宋聽筠道:“這紅點是怎麼來的?”

傅流雲想了想,起身看向那株天仙子,驚訝發現,那朵花方才還圍合的花瓣,此刻卻舒展開了不少。花瓣周圍,淡淡的像霧一樣的氣體好像正從花蕊中噴出。她皺了下眉,又看了看它前面的空地,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邊有幾處高起的土堆。”

面前平地上有幾處高高隆起的土堆,土堆之間大概間隔着四五米。這裡落葉也堆積了不少,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那些土堆。若非傅流雲特意問,其他人也不會特意去注意那些土堆。此刻再看,總覺得那些土堆透着奇怪。一來土堆的形狀似乎都很相似,二來土堆之間間隔的距離太過于規律。

何必又低頭看向那個離奇死狀的人,忽然看見他袖口處抖動了下,好像有什麼從他袖子裡爬了出來。她見了瞪大眼睛,卻看到是一隻螞蟻爬出袖口,又松了口氣,心道幸好隻是螞蟻。

但這螞蟻卻和常見的螞蟻不同。這隻螞蟻比常見的螞蟻大了一倍,通體紅色。那螞蟻有幾分慌不擇路,揮動着觸須試探着要從屍體下到地面。何必見了伸手準備幫它一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大喊一聲“住手!”。這一聲把她吓了一跳,轉身時映入眼簾的是傅流雲焦急的面容。

傅流雲轉回身就看到何必彎下腰,待看清何必要做什麼時簡直大驚失色,下意識喊出聲,上前一把抓住何必手臂,手指因為用力有些泛白,直到确認沒發生什麼事時才緩緩松了口氣。

何必奇怪出了什麼事,但看到傅流雲擔心她時,心裡一甜,情不自禁脫口而出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宋聽筠和陳家兄弟聽到聲音,紛紛好奇趕了過來。

傅流雲聽到何必的話,微微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無語看何必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身對宋聽筠幾人道:“若我沒有猜錯,殺死這個人的,就是這種螞蟻。”她說話時眼神中透露出擔憂和不安,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即将到來的危機。

宋聽筠疑惑道:“螞蟻還能殺人?”

傅流雲道:“普通螞蟻當然不行,但這是紅火蟻,毒性強烈。被這麼一隻咬到當然還不至死,但若是被成百上千的紅火蟻咬到,就一定會死。”

何必想到那個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後背冒出一陣冷汗,再看過去時,卻大驚道:“那隻螞蟻呢?”剛才還在屍體手上繞來繞去的螞蟻忽然不見了。她再看向遠處時,忽然發現遠處那些土堆後,隐隐約約閃着紅色。

傅流雲也發現了,她看到的時候忙對幾人道:“我們最好快些離開這裡。紅火蟻與天仙子相伴相生。紅火蟻以天仙子花蜜為食,天仙子也會用紅火蟻布置陷阱。被花香迷惑的獵物,沒有被天仙子殺死,也會被紅火蟻毒死。”

幾人都見識過那個陌生人的慘狀,聽了未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陳言抓緊在那個人身上搜了一番,除了随身短劍之外沒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太幹淨了,像是這人刻意隐藏了身份。

在遠處那片湧動的紅色溢開之前,幾人迅速背上李長安離開。

密林裡幾乎看不見天空,樹木也看起來都差不多,好在有司南,幾人雖然不知道走了多遠,但一直在向着西北大概方向前行。

路上何必問宋聽筠道:“你認識那個人嗎?”

宋聽筠道:“不認識。”

何必道:“但你是不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宋聽筠的沉默似乎已經回答了她的疑問。

宋聽筠又喊大家開始趕路。何必感覺到她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攀爬,猜測可能已經到了陳家兄弟說的那個山谷。走得越深入,林中瘴氣也越來越濃。瘴氣像是煙一樣,包裹住了整片林子。人就在煙瘴中穿行。

傅流雲給大家分發了面罩。這面罩是她去京城時從阿姐那裡學來的。将紗布錯層縫合,她又在錯層之間塞入了防瘴毒的草藥,很适合一行現在面臨的險境。

幾人趕路途中,遇到不少毒蛇毒花,好在有陳家兄弟和傅流雲,一路有驚無險。

何必一邊趕路,一邊問宋聽筠道:“那座山裡有什麼寶貝,值得你這麼冒險?”

宋聽筠壓低些聲音道:“老皇帝現在求仙問道,招了不少道士,要求什麼長生。”

何必道:“那和你進山有什麼關系?”

宋聽筠道:“老父親有什麼喜好,兒女豈非就要順着他,不然怎麼讨歡心”

她又道:“你那位如家表哥周遊四國,去了大理一座神山,在那裡流傳下來的故事裡查到了山海玺和不死藥。傳說幾千年前,那會凡人還能修仙。當時修仙屆的第一門派,保管着這兩樣東西。”

何必道:“山海玺就是傳國玉玺?”

宋聽筠道:“是”

何必問:“那不死藥是?”

宋聽筠道:“傳說中能讓服用者長生的藥。”

何必道:“你不會要說,我們要去的那座青城山裡,就有什麼不死藥?”

宋聽筠道:“不确定。因為如鶴松講的那個故事裡,不死藥最後出現過的地方有兩處,其中一處是青城山。”

何必道:“另一處是在哪裡?”

宋聽筠道:“疆域最西北的某處。曆經千年,那裡或許已被風沙掩埋。”

何必道:“邊城豈非就在疆域最西北?”

宋聽筠道:“但故事記載的那座城市不是邊城。故事記載,千年之前那裡有一座大城。那座城市以黃沙築牆,住在那裡的是當時西域神宗。”見何必不信,又道:“這是如鶴松在那些傳說和壁畫裡找到的一些蛛絲馬迹。”

何必道:“那我兄長被李公子請走,是否也并非巧合?”長安豈非離着邊城不遠。何必卿說他們去西域行商得到了邊城某位大人幫助。那位大人有沒有可能就是駐紮在邊城的宋聽瀾?

宋聽筠還沒有回答,走在最前面的陳默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對幾人擡手比了下噤聲,神情嚴肅,好像前面有什麼危險。

宋聽筠見了攔住身後兩人。何必也沒敢再出聲。

一行壓住腳步,連呼吸幾乎都不敢出聲。宋聽筠輕聲走到前面,與陳默彙合後,兩人貓着腰左右繞過一棵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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