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搖搖頭,歎氣:“想笑就笑吧。”
然後伊恩捧腹爆笑。
10min後,伊恩冷靜下來,得知牧野此行的目的瞬間嚴肅起來。她接過來牧野整理的名單和他從吉祥樓公布的健康證上拍的照片,問:“可是老爹,為什麼是跟蹤這些人呢?”
牧野說:“這些人都是我的同事,男性,身高在165cm-175cm的,體型雖然有壯有細,但能掄地動鍋鏟扛得了垃圾的,力氣都不會小,有可能是作案人。”
伊恩“喔”道。
牧野想了想,又說:“為了提高效率,你不需要一直盯着一個人。比如……哦比如這個陳立傑,假設他晚上23:00已經在和他女朋友在床上打架了,那大概率就不是他,你趕緊換下一個人。下一次循環一早,10:15左右,我就在我們相遇的那個菜市場匝口等你。”
伊恩點頭,幹勁滿滿:“好的幹爹!保證完成任務!”
*
14:50,牧野回到吉祥樓,他直奔宋佳禾分管的沂山廳。
沂山廳今天一天都沒有客人,房間又比較小,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牧野打算今晚不回家了,就把自己鎖在這裡,死也不出去。
牧野把沂山廳所有鋒利的東西都挪到了隔壁房間,刀叉、開瓶器,就連酒瓶和煙灰缸都沒留下。确保萬無一失後,15:30,準時撒尿。
方姐又在吐槽馬婷,牧野就知道今天是“遲到的婷姐”,他點頭哈腰地來到廁所正要脫褲子,動作一頓:哦,今天穿的旗袍。
他絲襪脫到大腿根,陳立傑就進來了。
還是之前那一套,陳立傑要到車鑰匙準備走,牧野一怔,叫住他:“哥。”
陳立傑扭頭看到牧野伸過來的手掌:“嗯?”
牧野也愣了:“今天沒有糖嗎?”
陳立傑:“?什麼糖?”
牧野:“……沒什麼。”
陳立傑奇怪地離開了。
牧野穿好絲襪又回到一樓,看到接待室放着一包大白兔,看來上一次循環陳立傑就是從這裡抓的糖,可是為什麼這次沒有抓?
牧野一頭霧水。
這又是什麼蝴蝶效應?
申川皺眉:“去找紙筆。”
牧野乖乖“哦”了一聲,從工裝口袋裡翻出來一支短小精悍的鉛筆和一團皺皺巴巴的、展開老長一張紙。
看到申川一言難盡的目光,牧野解釋:“之前客人的賬單沒帶走,湊合用吧哥。”
申川:“……”
然後牧野就看到,那根短小的鉛筆憑空站了起來,在紙上留下一個個字迹。
目移到淡定的申川,牧野摸了一把額頭并不存在的汗珠:“哥。”
申川:“說。”
牧野:“你是霍格沃茲畢業的嗎?”
申川:“滾。”
*
第五次循環,牧野繼續采用鴕鳥戰術:躲着,并且直接躲在吉祥樓。
晚上23:45,吉祥樓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牧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溜進了沂山廳。
00:15,老闆娘指揮人搬完了貨,在收銀台歇了一會,準備關燈離開。
00:25,吉祥樓的LED燈籠一盞盞熄滅,古色古香的酒樓終于回歸黑暗夜晚的懷抱,在淺淡的酒香油香中進入了夢鄉。
牧野聽到樓下隐約傳來卷簾門落下的聲音,知道老闆娘已經離開了,這棟三層酒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沒有窗戶的沂山廳漆黑一片,牧野沒有打開手電筒,就坐在角落環抱着自己的腿。
周圍太安靜了,黑暗中隻有他的呼吸和略顯急促的心跳。牧野舔了舔嘴唇,把下半張臉埋在手臂裡:“哥,你在嗎?”
兩秒後。
“嗯。”
黑夜的沉寂襯得他的聲音更幽更深,如同彌散在空氣中的酒香,涼津津,有些醉人。
牧野隻露出一雙眼睛:“哥,你說我這次能沒事嗎?”
申川沒有說話。
牧野撅嘴,苦笑一聲:“懸,是吧。”
回應牧野的隻有申川的沉默。
牧野抱着自己在角落裡又坐了一會,他說:“哥,你再說點什麼吧?”
申川等了兩秒:“害怕?”
牧野渾身緊了緊:“嗯,有點。”
申川:“怕什麼?”
牧野認真地想了想:“怕……辜負那個想讓我活下去的人吧。我知道他一定是很努力地想讓我活下去的,也許是,用他的命,換了我的命。”
“所以我怕死……我不想死。”
黑暗中沒有回應。
靜谧無限放大恐懼,吞噬人的理智。
牧野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隻是腦袋一片空白地自己沉悶微顫的呼吸。
很久很久之後,就連牧野都要昏睡過去時。
“沒事的。”申川輕聲道,“你不會死。”
牧野有些困倦:“真的?不騙我?”
申川:“真的,不騙你。”
牧野阖目:“哥。撒謊是小狗。”
“……”申川大概是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好吧,你有事。有大事。”
牧野:“?”
謝謝你提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