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讀心術，但從表情就能看出來，賀茂和光懵了一下子。酒吞？是他想的那個酒吞嗎？如果是的話，那祂座下為什麼會有巫女啊！

雖然心裡有很多問号，但是面對未知的敵人，當然不能露怯。賀茂和光硬着頭皮瞎編道：“見過雪見閣下。此地是、是我賀茂家的轄區，不知道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巫女擡起手，散落在一旁的竹節碎片便自動落入了手中。她冷冷道：“是誰奪取了吾賦予祂的力量，是你嗎？”

“奪取力量？”賀茂和光一愣，恍然認出這是竹河神社的竹節付喪神。他頓時想起昨天晚上在竹河神社經曆的一切。

……是誰？他想。會是源大人嗎？源大人曾說，付喪神失控與他有關，但付喪神的失控應該就是眼前的巫女有意為之。……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嗎？

巫女反手便揮出一道勁氣，“回答吾！”

賀茂和光咬牙擋住，回答道：“我不知道，還請閣下見諒。”

巫女霜寒般的臉上浮起薄怒，好似被看不起的存在欺騙了一般。她輕笑一聲，語氣漠然，“既然如此，那就都不必繼續存在了。”

巫女扔下竹片，聚起靈力攻向賀茂和光，賀茂和光雖隻能勉力抵擋，可表現比起昨天的束手無策卻要好得太多，竟能在未出全力的巫女手下一時撐住不敗。

然而不敗僅僅是錯覺而已，隻消片刻，賀茂和光就被逼至牆角，退無可退，眼看下一刻便要斃在巫女掌下。賀茂和光甚至已經放棄般的閉上眼睛，可等待的攻擊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悄悄睜眼，偷看眼前的景象。

巫女不知為何，停下了動作。靜立在原地的她，恰如窗外的月光一般清冽動人。她似有所警覺地擡起頭，靜聽片刻，臉色突然變得莫名，“是他……”

然後她不再理會房中衆人，而是迅速從窗子躍向空中，身形旋轉之間化為一隻白鶴展翼而去，轉瞬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而就在白鶴消失的後一秒，房中便有溫暖瑩白的光點聚起，逐漸化為人形，正是賀茂和光昨天見過的那名狩衣青年——源。

“抱歉，在下來得太遲，辛苦賀茂君了。”源執傘，向賀茂和光微微一禮。依舊文雅溫和的他看起來跟昨夜沒什麼區别，隻是眉宇間隐隐多了幾許疲憊。

這個源當然就是變完白鶴又立馬瞬移回來的蘇·精分達人·岫。隻有一個身體的她還不能讓馬甲們并存，所以隻好卡這種時間差，勉強做出兩個号同時在線過的亞子。

至于疲憊……讓你挂在窗戶上一挂挂五個小時試試，擱你你也疲憊！

賀茂和光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氣，喘了好半天，才将狂跳的心髒稍微平複，不由感激道：“源大人，您又救了我們一次，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才好。”

源輕聲道：“這是在下的職責，賀茂君不怪在下遲來便好，萬不必再提感謝之事。”

賀茂和光看出了這位青年陰陽師臉上的倦色，當下便更為笃定對方與巫女間有所聯系，說不定就是找了巫女整整一天都不曾合眼呢？

而對面的源不知為何，望着賀茂和光的視線頓了一頓，随後緩緩移開，落在地上昏迷的兩名少女身上，說，“她們……并無大礙，不過，最好還是請人看看吧。”

賀茂和光趕緊點頭：“好，我這就去叫醫生來。不過……”

“賀茂君有話想對在下說嗎？”

源似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很是體貼地用傘尖指了指下方，說：“在下見樓下有一片樹林，就在那裡見面，如何？”

賀茂和光當然沒有異議，猛猛點頭出殘影。然後，他看着地上的竹節殘片，有點不自在地、猶豫着詢問道：“還有一件事，源大人，祂……這位付喪神，是不是，沒救了？”

青年陰陽師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竹節付喪神本來就是假的，連生命都算不上，四舍五入算是個預設了一點程序的人工智能，就算載體壞了，也随時能再捏一個。

但是……

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複活了。

賀茂和光見源這幅反應，也有了幾分明悟。

他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朝源施了一禮，便出門找醫生安排兩位受傷的少女了。

月下，林中。

四下一片寂靜，很适合夜談。

“源大人，剛才那位雪見巫女的狀态，是不是有些……”賀茂和光艱難地斟酌着措辭，“……有些不太對？”

蘇岫：……你是想說腦子有問題吧。憋解釋，我都看到你腦袋上的字了！

“在我們看來，的确不太對。她在追尋她的‘道’。”報複心極強的蘇·大陰陽師·岫笑了笑，“倒是賀茂君，這才一日不見，總覺得變得和昨天不一樣了呢。”

賀茂和光臉上一紅。那當然是因為昨天回去以後通宵惡補了咒、手印，還有靈氣的運用，再加上哥哥的戰鬥服的緣故。

但是，這種事情怎麼好說出來呢！他幹巴巴地笑道：“是昨天太緊張了。”

然後他趕緊把話題又轉移回源身上，問道：“源大人，您似乎認識那位巫女。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