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光正好。午間暖軟的煦風拂進小小的偵探事務所,吹動了青年劍客的發梢。
對面的小沙發上坐着的,是位新的顧客。
那是一名年輕男子,叫作船尾政彥,是京都某個有名極道勢力的二把手。
用某個正套着馬甲的家夥的話來說,就是混黑的。
這位顧客似乎并不怎麼害怕這位冷漠的、無論去哪裡都喜歡抱着一把劍的偵探,反而對他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他問道:“立花先生修習劍道嗎?”
立花千鳥回答:“略懂。”
“您修習的是哪一種流派呢?”船尾政彥饒有興緻道,“念流?神道流?還是陰流?”
劍客沒有停頓,面無表情回道:“一刀流。”
“噢,是當下最為流行的一刀流啊——我早該想到的。”
船尾政彥敲了敲腦袋,恍然說道。然後,這位有點難纏的新顧客換了個姿勢,繼續發問。
“那麼,立花先生是怎麼想到要做一名偵探的呢?如果立花先生懂劍術的話,做一位劍道館的師範代不是也很合适嗎?”
立花千鳥語氣冰冷道:“與你無關。”
“啊……抱歉,是我冒犯了。”船尾政彥笑吟吟的,“換個話題吧。立花先生成為偵探有多久了呢?這個總可以回答吧。”
立花千鳥說:“兩個月。”
“原來還是位新手偵探啊。”船尾政彥說。
他突然好似想到什麼,坐直了身子問道:“立花先生殺過人嗎?”
青年劍客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明明相貌是與兇惡完全不沾邊的俊朗,卻總給人感覺這人周身都彌漫着殺氣。
船尾政彥不禁感慨道:“如果立花先生願意加入我們的話,會很有前途的。戰鬥的時候都不需要出手,隻要站在那裡,勝利就會毫無懸念地向我們傾倒。”
他頗為期待地道:“要不然,立花先生考慮一下?我們很歡迎您這樣的強者。”
立花千鳥的殺氣更重了,眼神冷的好像碾碎落葉的寒風。他說:“這裡是偵探事務所。”
“……所以?”船尾政彥眨眨眼睛。
“有問題請去對面。”劍客冷冷道。
“什麼……?”船尾政彥沒理解對方的意思,于是轉過頭看向門外,登時,對面店鋪的大字招牌映入眼簾:貓屋敷私人診所。
“……”船尾政彥被噎了一下,他悻悻道,“沒想到立花先生也會開玩笑……”
立花千鳥說:“收起你無用的試探。信不過我,大可離開。”
“立花先生,我絕無此意。”船尾政彥苦笑道,“隻是想滿足一點好奇心罷了。對您的冒犯,我感到十分抱歉。”
他說着,起身向對面深深鞠了一躬。
劍客依舊面無表情,但他沒有起身趕人,就是表示已經接受了這份道歉。
船尾政彥輕呼出一口氣,道:“立花先生,其實我真正想問的,的确是關于您的問題。但是這也關乎我是否要委托您幫我查探,所以還請您不吝告知。”
立花千鳥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船尾政彥接着說道:“最近有位神秘的偵探名聲鵲起,他本領高強,探案如神。據傳,他的眼睛能夠看到已經死去的人和另一些非人的存在。”
“這個人就是您,立花先生。”他誠懇道,“我想要知道,這些傳言是否屬實?”
“……”立花千鳥沉默了一瞬,點頭道,“沒錯。”
船尾政彥看着他,等下文,可立花千鳥卻不再言語,而是抱劍斂目,似乎對他的看法全然漠不關心。
船尾政彥突然有點迷茫。……啊?這就完了?不需要證明一下的嗎?
但是不得不說,對方這幅混無所謂的态度,比迫不及待的證明自己,反倒更能取信于人。
畢竟,人嘛,就是這樣,對送上門來的不屑一顧,對追求不到的卻反而趨之若鹜。
不過,左右對方隻有一個人,若是對方真想行騙,船尾家雖是極道勢力裡出了名的溫和講禮,但讓個把才出道兩個月的新手偵探從此在京都消失還是不在話下。
是以,船尾政彥猶豫了一下,就道:“好,我相信立花先生。”
他肅容道:“那麼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委托相關了,無論涉及什麼内容,還請立花先生務必保密。”
立花千鳥點頭道:“自然。”
“我的姐姐,也是目前船尾家的家主——船尾町,已經昏迷不醒半個月了,可醫院卻查不出任何症狀。”船尾政彥說,“有人懷疑,我姐姐可能是遇到了妖怪。”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接着說道:“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推斷,是因為我姐姐在昏迷之前,曾做出過一些……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