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一般寂靜,魏長睜開眼睛盯着帷幔愣了許久,才悠悠轉過臉看向床邊。
“……雲泉?”她還躺在床上,身上一點勁也使不上來,口中濃重的血腥味兒根本咽不下去,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從床上坐起,魏長沁掃過房間的陳設裝潢,心中若有所思。
反正自己都死而複生了,時間倒流也不是不可能。
對吧?
“……公主…公主!”
魏長沁猛的擡起臉,對上一雙淚水漣漣的杏眼,房中靜悄悄的,似是生怕長公主發難。
“怎麼了啊。”魏長沁搖頭笑了笑,安慰似的撫上她的臉,“怕我聾了啞了,還是癡了傻了?”
雲泉本來還有些懼怕踟蹰,聽着她的話,也顧不得什麼,一下抱住了她。
魏長沁被她壓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但也不忍心把她推開。
前世裡陪她到最後的也隻有雲泉一人,若非自己讓侍衛把她打暈扛走,隻怕她還想在孟聽寒面前攔一攔。
“雲泉,起來,别壓着長公主。”
二人都擡眼看了一眼不識趣的那人,雲泉倒是乖乖起身沒說什麼,魏長沁則像是見了瘟神般趕緊别開了臉。
“你出去。”魏長沁抓住雲泉的手腕,垂下腦袋,發絲遮掩間表情都看不真切,“都出去,雲泉留下。”
周圍的下人如蒙大赦,紛紛退了出去,雲泉坐在床沿與她手牽着手,隻有孟聽寒像根柱子似的矗在原地。
“公主,還是讓太醫來号号脈吧。”雲泉說話黏黏糊糊的,被長公主握着手,好像人快融化了,“…孟侍衛,帶太醫進來。”
孟聽寒倒也算聽話,帶着大夫進來後又在床邊認真站崗起來,雲泉也起身在旁邊緊張地等着,魏長沁被他倆盯得難受,揮揮手把他們打發了出去。
外邊天寒地凍,房裡雖燃了炭火,但并不算熱,也不知太醫額頭上為什麼出了一層汗。
魏長沁等得厭了,徑直開口:“如何?”
太醫顧左右而言他,但聽起來也不像有什麼大事,魏長沁心知不會有什麼大事,屏退了他。
一夜間發生的事情太多,魏長沁根本無心在細枝末節上糾結。
她從來不信神佛,前世也是恣意妄為,不曾起過恻隐之心,就算有重來的機會也輪不到自己吧。
可若重頭來過,既定的結局能否回寰的餘地?
視線下移,她的目光停在自己手上。
手攤開又攥緊,直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才回過神。
“公主這是做什麼?”孟聽寒的手很冷,在這冬日裡穿着如此單薄,不冷才怪。
他的大手罩住她的手,又輕輕将她的手攤開,掌中赫然四道快要掐出血的深痕。
魏長沁盯着自己的手掌,又擡起臉望着孟聽寒。
張了張嘴,想問他自己死時他是何感受,但她很清楚,現在的孟聽寒并不能回答。
即使長相一模一樣,可神情不會騙人。
現在的孟聽寒,沒有前世的記憶。
她抽出手,收回視線:“我要休息了。”
孟聽寒認識的長公主,向來是乖張任性,喜怒無常的。
如今自己面前的這位主子,除了臉之外,怎麼都對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