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
明履冰白日守在店裡很是清閑,便想着趁着這幾日把許諾給花彥書的雕品給完成了。
于是她就每天煮煮面條,刻刻雕像,潛心靜氣地過了幾天。
這一日一大清早,薄霧茫茫,道路上沒什麼行人。明履冰從早市提了菜回來,剛拐出街角,就見街那頭站了個人。
晨霧氤氲中,那人身材挺拔高欣,一身玄色勁裝,頭發用同色絲帶高高束起,面容沉靜,如璞如玉。
他突兀地立在城西街頭,沒了往日的溫潤優雅,渾身的冷酷銳利。
明履冰隻瞥了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段承淵。
他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她心下高度警覺,面上卻不露絲毫異樣,微低下頭,提着菜籃子靠邊繼續往前走。
段承淵已一夜未眠,昨夜樞密使家中突遇刺客來襲,好在自從上月王衍遇刺後,朝中各大臣紛紛加強人手防衛,樞密使大人安全無慮,隻是書房突然起火,恐是兇手聲東擊西,偷了重要機密文件,縱火滅迹。
自他接管京都防務開始,這已是第二樁大案。
而王衍遇刺一案,由于沒有抓到刺客,又找不到有力證據,近一個月過去了,竟沒有絲毫進展。
他直覺猜到幕後之人是誰,但一時辨不清其中關竅,又不甘心草草推個替罪羔羊出來結案,案子就一直焦灼着。
參他的折子像雪花片一樣飛進宮中,都被父皇按下不發。
昨日半夜他收到消息,樞密使家藏在書房的京城防務圖被盜,他一下聯想到兩次刺客會不會是同一人所為,當即親自領了骁騎營,全城戒嚴,追蹤刺客。
那刺客頭目身形隽瘦修長,是名男子,顯然和上一回的刺客不是同一人。
他失望之餘,卻想不是一人也定是同夥,遂要将他生擒,不料這人身手不凡,雖近距離交手中受了傷,竟然一路逃竄至此,突然失了蹤迹。
此地街巷四通八達,人口魚龍混雜,要藏匿身形很是簡單,可要找起來就不容易了。
他雖散了兵衛下去四處搜查,可也心知今日難有結果。
他心下微冷,正靜靜負手而立,突然眼角掃到一個身影,從薄霧中慢慢走出來,窈窕的身形在朦胧的白霧中若影若現,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等那身影完全走出來再看,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女子,衣飾普通,荊钗布衣,看起來是西城再尋常不過的平民百姓,正挎着個菜籃子悶頭往前快走。
段承淵看着她皺起了眉,這女子剛明顯是看到了他,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一般,沒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同尋常。
段承淵眼神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見她越走越遠,眼看就要拐進一條巷子裡,他略一思索,決定跟上去看看。
明履冰在段承淵提步跟上來的第一時間就發覺了,心裡暗罵一聲,卻隻能似什麼也沒察覺一般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繼續往前走。
段承淵一跟進巷子,濃厚的生活氣息就撲面而來,巷子兩邊店鋪林立,隻是都還未開門,偶有一兩個老妪正在門口生爐子。
就見那女子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後,繼續往前走,進了巷尾的一家面店。
明履冰将菜放到廚房,再出來時就見段承淵已經赫然立在她的店鋪門口了,眼神銳利,向四周查看着什麼。
她再不能假作沒看見人,裝着才發現他的樣子,客氣地迎上去:“客官,這麼早啊,小店還未開始營業呢。”說着指了指還未拆卸的門闆,想讓他趕緊離開。
段承淵卻不以為意道:“那我就是你店裡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吧!”